“当家的,怎么了?”
“这……”近来陈延要考岳山书院,家里也去打听过一些书院里的事,陈多富道:“家里的衣服都是前些年做的吧,也就今年过年那件新一些,我听人说那书院里也会排外,康儿穿着旧衣,会不会被人看不起?”
“不会吧?”一边的秀秀都惊疑了,“那可是秀才书院。”仓禀而知礼节,都是秀才,品性应当不会这么差?
李银花觉得读书人不应当眼皮子这么浅吧。
然而陈多富幽幽地说:“川安县的方德名也是秀才,那赵教谕甚至是个举人。”
陈秀秀李银花:……
突然觉得是秀才确实只能证明有学识,不能证明品性好呢。
那这么一说!草率的带东西果然不行!
三人商讨了一下,决定先收摊,去买东西!
旁近的几个熟人见他们这么早就要走,好奇地问了几句,李银花和陈多富直接敷衍了过去。
那么儿子弟弟去读书,到底要买些什
么东西呢?
纸笔这孩子自己抄书会添,提到这里,李银花又不得不感慨了一下自家崽子真是懂事又沉得住气。
衣裳现在做肯定是来不及的,二人直接去了成衣铺,去的路上两个人安排的很好,先给陈延买上一件,让他跟过年那件换着穿,然后自己再扯布做个几套,新书院,新衣裳嘛。
然,人到成衣店之后,一切就变了。
李银花很少来成衣坊,成衣昂贵。而女人没有不会缝缝补补的,她自己的手艺针脚也是常被人夸的,所以家里有做衣服的需求,李银花一般会去布庄买布自己做,经济又实惠。
每每给秀秀、康哥儿缝制衣服,她都废了老大的心思,要考虑时兴的搭配,要花尽心思绣上一点小纹样,譬如康哥儿身上那件青色的长袍,便是她的得意之作。
可过去的种种骄傲,在此刻的成衣店前,全部烟消云散。
这里的衣服,好好看!
那店家很温和,见三人站在门口,便把他们引进了门,问询之下,听说是来给岳山书院新晋学子买衣裳的,便道:“若是岳山书院学子,无须买衣,他们在书院内着统一服饰,介时在书院买衣裳就是了。”
大家都穿的一样,直接杜绝攀比。
李银花和陈多富没想到这一茬,谢过店家提醒后,李银花直接看向了女子成衣。
陈秀秀推拒了一下,但李银花很坚决,在看到这个店里的衣服之后李银花就想好了要
给女儿也买一件。
而且,她也看见了女儿瞅见某件衣服时目光里流出的渴望。
是以,一行三人从成衣坊出来之后,便多了一套女装。
陈延衣服的问题有学校解决,三人边去了买被褥的外罩,家里的外罩陈延睡久了,浆洗后已然有些发白了,去书院得带新的!
……
天已经有些黑了,穿过人来人往、烛火亮堂的江南坊市,陈延慢慢往租赁的院子里走。
他已经有些累了,果然繁杂琐事最为劳心,比读书都累。
说起读书,明日除了家里的零碎物品,还要把自己那些书带过去。也没太多本……听那学子说岳山书院内有一很大的藏书阁,学子可入内借书,对此陈延非常非常感兴趣。
能看就省了一笔买书的钱了,不知道一本书能借多久,能誊抄吗?若是可以的话还能给堂兄送一些过去。
也不知道明日分宿舍,跟自己住在一起的会是什么人?
若无意外这群舍友恐怕要陪自己四年,陈延不求遇到万般相合的,只希望大家能和谐相处,不要闹奇怪的矛盾。
胡思乱想一通,到家了,但推开院门,陈延发现板车回来了,但家里没人。
陈延:?
愣了一下,把家里的油灯点亮,真不在。
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总之天色晚了,陈延决定先烧热水,灶台里的火刚亮,水还未热,门口有响动声传来,陈延去看,发现父母手里拎着一堆东西,而秀秀的手里
则拎着今日的晚餐。
“康哥儿!你回来了,饿了吗?先用饭吧!”
在饭厅里多点了几个灯,烛火明明,陈延才知道家里人去给他采买去书院要用的东西了。
“衣服书院有,我们想着你的床单被褥都旧了,便给你买了新的!”
“听说那书院的衣裳是白色的,我们又多买了几双白色的鞋。”那鞋可贵,但李银花试穿了一下,的确软,比自家做的软多了。
“对了,还给你爹也买了一身!”这逛来逛去,差点就忘了明天陈多富要送陈延去书院,他全是一些旧衣赏,穿那个去书院里可不行!
这看上去是一场很日常的谈话,他从里面听出了李银花和陈多富的小心翼翼以及自卑紧张。他们怕自己的存在对于儿子来说,是‘不好’的、‘丢面子’的。
陈延有些辛酸,但爹娘的这种情绪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抹平的。
自信与大方始于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