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飘飞,崖下小筑,红梅绽放。
许良山白雪皑皑,阳光折射在雪地上,天地皆刺目。
眨眼,孟九重就已泡了七幅药浴。郁方说,泡完十幅药,他的经脉就能完全吸纳株果的药效了。
况曼身体已完全康复,这段时间,她并未去外面,一直都呆在许良山上,一边巩固自己的修为,一边分析着外界传回的信息。
这段时间,她去过当年伦山蛊后落江的那处悬崖。
站在悬崖上,看着崖下那条结了冰,再不复以往汹涌的江面,胸口泛出苦涩。
不过,她就只是看看,看完后就离开了,那离开的背景,不再是萧瑟,而是带着一种让无法忽视的凌人之势。
那气势竟给人一种,要吞噬什么般,让观者莫名心惊胆颤。
就在孟九重泡完第十幅药的当天下午,青蒙携着一丝寒意,从山下回来了。
一身玄色衣服,成了雪里眼最鲜艳的颜色。
还未抵达小院,远远便瞧见石亭中,况曼生着火炉,好像在煮什么。
看到苏醒的况曼,冰冷的眼睛突兀带起温度。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经历了些什么,通身杀气挡都挡不住,气场大的,走到哪都给人一种压迫感,玄色衣服上有些干枯痕迹,那应该是杀人后沾上的血。一双已摸到刀之奥决的锐眼,至今都没办法恢复到以前的沉着。
况曼的醒来,让青蒙很高兴。
他高兴的后果,就是又给了况曼一个小糖人。
看着被强塞进手里的小糖人,况曼眸子里泛起丝丝笑意。
折开小糖人上的油纸,将小糖人放里嘴里,甜腻的味道透过味蕾,直达心底。
这一次,和前几次吃到的小糖人的感觉都不同。
她知道,这个小糖人里,带着这位兄长对她的担心与挂念。
说起来,她幼时其实没有和阿爹阿娘相处多少时间,陪伴她最多的,是青蒙、阿碧和阿公。
从她有记忆起,阿爹的腿就断了,并且晕迷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醒了过来也总是在闭关,一年有七八个月不见人影,只有天气稍好一些,他才会从房间里出来,而阿娘忙着照顾阿爹,她身边只有阿公和青蒙,还有阿碧。
那时许是阿爹受伤,阿公也在圣慾天,他是在她六岁那年,才从圣慾天回到崖下小筑的。
而手中这个小糖人,则是她幼时最喜欢的东西。
再一次吃到小糖人,况曼心境与以往截然不同。
“青蒙哥回来,是准备要圣慾天了吗”况曼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淡淡问。
末世走过一场,性子已被养得完全坚毅,这些哀愁之绪已不再适应她。
寒锋划过,雪地上蓦然出现一字嗯
况曼抬手,将茶炉上温热的酒拎过来,为青蒙倒了一杯茶“暖暖身子。外面的事,都处理完了”
嗯
况曼“那便回去吧,圣慾天的大本营到底是在关外,你长期滞留关内,时间久了,这关内的江湖人又得叽叽歪歪了。”
甭管圣慾天有没有在关内做过什么坏事,只要它身上背着“魔教”这两个字,就总会成为众人忌惮的对象。
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缺德玩意,给圣慾天扣上魔教帽子的。
圣慾天百多年来,一直协助边军守关,极少进中原武林,除了当年参于围剿穆元德外,就没在中原干过什么事,它怎么就成魔教了呢。
它要是都被叫做魔教,那赤阳堡叫什么
说起赤阳堡,况曼心里就来气了。
前段时间,江湖上不是在传赤阳堡可能和回纥有勾结吗,虽然这事被穆元德入江湖的消息给压得没漾起什么水花,但赤阳堡反应快得很,当即就向边关要塞捐赠了一批御冬的军需物资。
物资一送至边关,他们和回纥勾结的消息,就这么无影无踪,消失了。
他还成了不知内情的人,夸赞的对象。再没人提他们和回纥人勾结的事了。
因为,提了也没人信。赤阳堡要真和回纥勾结,怎么会往边关送物资,这物资一送过去,我军的战备就会大大提升,又能多杀几个回纥人了。
现在回纥人怕是杀了沈镇远的心都有,两方又怎么可能会勾结。
赤阳堡这招釜底抽薪,用得特别及时,楞是让自己从被怀疑的对象,变成了抗回名人。
可事实到底如何,知道的人心里都门清。
赤阳堡和回枯鹤院,定有勾结。
不过,赤阳堡那大义的名声,到底是沾上了污垢。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铁蛮山。
那晚铁蛮山听了况曼的话后,没多久,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况曼的话,给传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是刻意还是无意,从陇西回东义县,他一路走,一路说,楞生生让许多人质疑起了沈镇远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