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一句句說老實話,」風十里牙縫裡往外蹦字,「疹子要多久漫過肩頸?要如何才能解毒?」
邱意濃被他嚇了一跳,隨即嘆口氣道:「烏蔓之毒只有烏斂能解,但也只能解與它對生的烏蔓,因此製毒採摘時必采雙生,黑的用來製毒,白的用來解毒。」
「這麼說,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才能拿到解藥?」
「侯爺說得不錯,正是如此。」
「侯爺!」風十里急問,「是何人給你下的毒,你快快說出來,無論天涯海角,小的必然將他捉了來,立即給你解毒!」
他火急火燎,白璧成卻不急,只問邱意濃:「我還有多少時間?」
「中了烏蔓之毒只能保五年,五年之後就看個人了,有人一夜暴斃,也有人拖了一年、三年、五年。」
「我是第幾年了?」
「這……,若侯爺著實不知是何時中毒的,在下便斗膽做個推斷,從您咳喘加劇以及疹子蔓延之狀來看,今年是中毒的第六年了。」
「六年!」風十里大驚,「你是說,侯爺會隨時……」
他沒有說下去,但答案顯而易見,邱意濃也沒有糾正的意思,只是發出了一聲長嘆。然而風十里的驚慌,邱意濃的無奈,落在白璧成眼裡都有點恍惚,他腦海里飄起一張五官模糊的臉,發出一團含含糊糊的白光。
「封你做清平侯,送到黔州休養,每年進京看望朕。」
這聲音留在白璧成腦海深處,語調冷淡,例行公事,沒什麼感情,白璧成總是忘不掉這個場景,算一算,的確是六年了。
「看來,讓我過兩日再去醫館是權宜之計,」白璧成露出一絲笑意,「其實,邱神醫也沒辦法替我解毒。」
「啊,這……」邱意濃只能承認,「是的。」
「治不了便是治不了,直說便是,為何要使緩兵之計呢?」白璧成繼續說道,「邱神醫翻牆上屋的目標,並不是我吧。」
「不,不,不!」邱意濃連忙否認,「我就是來探看侯爺的!」
「不管你為了誰!翻了牆頭上了屋頂就是賊盜!」風十里緊了緊寶刀,「把你送去縣衙,該如何入罪,便如何入罪!」
「不,不要將我送官!」邱意濃很害怕去衙門,「侯爺開恩啊!侯爺有什麼想問的,只要我知道,必然如實相告!」
「好,」白璧成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我的確有件事,要請邱神醫指點。」
他說著,向風十里道:「去請含山姑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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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含山跟著白璧成回屋,被他拒之門外,也許白璧成有話同車軒講,不方便給自己聽。
不方便就不方便吧,含山也無所謂,她回屋關了門,往鋪蓋潔淨的軟榻上一躺,只覺得周身舒適,比睡在許宅髒兮兮的涼榻上好多了。
「跟定清平侯是對的,」含山想,「又能賺診金,又有好吃好住。」
行走江湖最怕缺衣少食沒地方住,眼下這些全部解決,日子立即大放光芒。含山搖晃著腳,暗想夕神之書果然厲害,若不是七月十五的那隻猴子指點天機,她哪有此時的愜意?
得意了沒一會兒,她聽見白璧成在隔壁窗口呼叫風十里。含山不由走到窗口看看,親眼瞧著風十里從屋頂躍下,飄飄然往白璧成的屋裡去了。
「這個風十里有些怪怪的,」含山想,「而且,白侯輕易將他收在身邊也不正常。」
她好奇心起,想要去聽聽壁角,看白璧成同風十里究竟說些什麼,忽然想起自己在回春醫館表的態,君子不打聽別人的秘密。既然大話吹出去了,含山也只能按住好奇心,老實做君子。
「有吃有住有銀子賺,這日子難道不好嘛?我為什麼要知道白侯同風十里的秘密?」她自我安慰,「就算他倆密謀造反,又與我何干?」
閒事莫管,閒事莫管。
含山瞬間想通了,立即愉悅地重躺回軟榻,翻身打了個呵欠,不知不覺睡去了,然而卻在睡得正香時,被人大力推醒了。
「含山姑娘,你醒醒!」
含山不高興地睜開眼睛,撞入眼帘是個熟悉的身影,這人身材高大,亂發披拂,正彎著腰慢慢湊過來……,含山腦子裡一炸,立即想到昨晚的許宅,穿白衣披長發身材高大的鬼!
她一聲尖叫,整個人嘩地坐起來,也許起得太猛,差些兒撞到風十里,逼得他退了好幾步。
「含山姑娘,是我!」風十里忙道,「侯爺請你過去一趟。」
含山這才看清楚他,她捂住怦怦亂跳的心口,不由埋怨,「你們侯府,就找不到個丫鬟婆子來叫人嗎?」
「不知道侯府有沒有,但現在沒有。」風十里公事公辦,「含山姑娘請吧,侯爺在等呢。」
和一個拿大刀劫道卻只要兩個白饅頭的人,又有什麼好說的?含山接受命運,再度撫了撫胸口,轉身下榻穿鞋。
「侯爺叫我什麼事?」她問。
「去了就知道。」風十里標準的冷漠傳話臉。
含山無法,整了整衣服便往白璧成那裡去,等進了門瞧見邱意濃,不由愣了愣:「邱神醫?你怎麼知道侯爺住在官驛!」
「在下……,那個……,啊……」
一看見她,邱意濃就仿佛發作了離魂症,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縮頭縮腦的也不知是怕是羞。白璧成瞧不下去,替著圓謊道:「也許是許典史告訴他的吧!含山,我叫你來是為了那朵絹花,包著香膏的絹花,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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