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来,自然是有话要问你。”
福晋不禁恼恨多尔衮对她的冷淡与无视,这一股气现在都落在了宁翘的身上,“我听说王爷要出门,是你在为王爷打点行装。既如此,为何不来禀报我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嫡福晋吗?”
佟佳氏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她听见了风声,也恼宁翘得了多尔衮的喜欢,竟还要来沾手多尔衮出行的事务。
早些年的时候,多尔衮出征的随行装备,那都是福晋打理的。
后来她进了府里,这几年就是她预备的多一些。
没成想这一回,竟叫宁氏绕过她和福晋,为多尔衮预备行装了。竟连周得胜都听起了宁氏的吩咐。
瞧着前院和邀月堂的人忙忙碌碌的,她东院和正院都静悄悄的,佟佳氏就觉得脸疼。
所以听见正院这边请宁翘过去,佟佳氏也跟着过来了。
福晋分毫不让,佟佳氏眼底都透着隐隐的兴奋。
佟佳氏瞧着自己手上新做的指甲:“福晋这话说的,她何止是没有将福晋放在眼里呢?宁氏早就不将我这个侧福晋放在眼里了,如今有了身孕,仗着主子爷疼爱,就越发的不将福晋放在眼里了。”
“眼下只是为主子爷打点行装,怕是孩子生下来,便要为福晋和我分忧,一同打点府务了吧?”
前头有一个福晋在,眼看着福晋要收拾宁翘,佟佳氏自己就不出头,一个劲的拱火,她就不信福晋不恼。
和福晋打了几年的交道。
当初她从庶福晋到了侧福晋,为了协理府务的事情,佟佳氏明里暗里不知同福晋打了多少官司,斗了多少回才有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没人比佟佳氏更清楚福晋对于手中权力的在意程度有多深了。
有了她一个,福晋不得不容下,她身边还有几个孩子,是有底气跟福晋争的,可如今瞧着宁氏也渐渐的起来了。
这怕是要走她当年的路数,甚至比她当年还要得宠。只是性子不及她当年讨喜罢了。
前儿在宫里出了一回风头,结果在宫里被肃郡王府上的事情连累在宫里关了那两日才回来,佟佳氏这是尝到了出风头的苦意。
这回跑冰比赛她也上去了,但吃到教训的佟佳氏这回是一点头都不出了,就只管躲在后头,瞧见大小博尔济吉特氏那一出事情,佟佳氏当时吓的脸都白了。
这吃一回亏,佟佳氏也明白了藏锋的道理,这会儿能挑着福晋出头,她就在旁边煽风点火几句,总好过她自己冲上去。
福晋向来清楚,这府里谁得宠都不要紧,只要皇后稳坐中宫之位,只要皇上心系宸妃,只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在朝野上下好好的,她就永远是睿王府的嫡福晋。
可福晋现在有一种很重的危机感,宁氏势头太凶了。
便是当年的佟佳氏,那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到侧福晋的位置。全是因着她生了大格格和大阿哥的缘由。
要说得宠,现在把她和宁氏比较,佟佳氏当年是绝没有宁氏得宠的。
福晋甚至怀疑,多尔衮有想以宁氏为福晋的心思。
纵然现在没有,谁能保证将来没有?
福晋现在担忧的,是宁氏是不是会取代她。
福晋心里含着霜,面上却神色缓缓下来,看向宁翘:“你进府后,一向同谁都说,你进府来便是为了伺候王爷的,别的事情你总一概不肯做的。这回为主子爷打点行装的事也不好交与你。”
“倒不是轻忽你的心意,你方才也说了,怨我只体恤察哈尔庶福晋有孕的事情,却劳你带着身子跑一趟。为王爷置办行装事情也多,你便交给李氏去办。她和你同年,一向也是经事过的,叫她去做这事儿是正好。”
“你便只管安静养胎,将来为王爷生个白胖健康的小阿哥,便是你的功劳了。”
宁翘微微笑道:“恐怕要叫福晋失望了。恕我不能从命。”
“为主子爷置办行装,是主子爷亲口吩咐我做的。福晋若要换人,当只管与主子爷去说。我可是做不得主子爷的主的。要是这里应承了福晋,回头主子爷那里怪罪下来,我怕是担当不起的。”
宁翘笑道,“另还有一事,既然我过来了,便一起与福晋还有侧福晋说明,也好叫大家心里有数。”
“那日知道主子爷要出门,我也是问过的,主子爷也嘱咐了,说这回出门事忙,府里就不带着伺候的人了。打点好了行装立时就是要出发的。便是咱们在这里说话,只怕那里行装已经收拾好了,主子爷要同礼亲王一同出门,也不得时间相送,只怕这会儿都已经走了。福晋再如何安排,也是来不及了。”
宁翘瞧见福晋和佟佳氏面上神色,就知道她们是叫自己这个模样给震了一下子的,怕是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但适应过后,只怕心中会更恨她,也会更忌惮她。
宁翘当然知道自己不一样了。
她从前因这身份被压制,处处低人一等,走到哪里都要行礼问安,口称奴才,人人都瞧不起她欺负她。
过了两三年这样的日子,如今是立起来的时候了。
她要是再不立起来,又如何护着将来要出生的孩子呢?
再不强硬些,也是辜负了多尔衮抬举她的心。
况且,她这态度也不是无的放矢,多尔衮和福晋之间彻底冷下来,佟佳氏也失去了多尔衮的宠爱,多尔衮明显是抬举着她往上走的,既要往上走,自然要拿出往上走的姿态来。
多尔衮要把她推出去,她就不能不立起来。
若不立起来,如何与博尔济吉特氏斗呢?
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妥善的时候。
宁翘起身,微微一礼:“福晋方才也说了,许我安静养胎。为主子爷置办行装的差事我办好了。还请福晋与侧福晋安心。我这就回去了。”
言罢,也不等福晋与佟佳氏说什么,她径自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