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叶芳愉脸上闪过几分不解。
纳喇庶妃来得突然,她其实并未做好与她见面的准备,心中还在猜疑呢,猝不及防从她口中听得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纤长的睫羽霎时簌了簌,瞳仁不自觉瞪得浑圆,嘴角的笑容也顿成僵硬的弧度。
过了好半晌,才将信将疑地开口:“你方才,说了什么?”
纳喇庶妃则表现得很是坦荡,丹凤眼无辜眨了两下,“我与姐姐同住延禧宫,若是延禧宫一直这样封着,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况且年初我有孕时,姐姐还对我施过援手,我这心里可时时记着呢,万万做不来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她说着,亲昵拉过叶芳愉的手,一副把正殿当成了自己寝宫的架势,脚步熟稔地往内室走。
说话间,两人纷纷上了榻。
她俩一个还在病中,一个身怀六甲,紫鹃不敢上茶,只得为她们端来两杯温热蜜水,出去时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叶芳愉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脑中回忆倒带,想起来一事。
“你指的是正月里,董庶妃为难你那次?”
纳喇庶妃唇角含笑,眼底冰凉,“正是。”
那时候纳喇庶妃的小日子迟迟不来,本就怀疑是有了身孕,董庶妃不知从哪得知消息,竟故意上门来为难于她,大冷天的将人堵在外头,不给烤火就算了,还带了些性寒的吃食,连哄带威胁
地试图叫她吃下。
恰好原主回宫,见两人在门外宫道上堵着,不由分说就把人都带回了寝宫。
董庶妃见状,也就再不敢要求纳喇庶妃吃下她带来的东西,灰溜溜回了长春宫去。
此后,得知纳喇庶妃可能有了身孕,知晓她心中的担忧,原主很善解人意地替她隐瞒下来,一直到满了三个月身孕,才敢往上禀报给皇上和太皇太后知晓。
“原是如此。”叶芳愉低低呢喃了一句。
原主之前解下的善因,如今倒成了回馈在她身上的善果。
若纳喇庶妃不出手,叶芳愉一时还想不到解禁的办法呢。
想通以后,叶芳愉不再纠结,直接进入正题,她问纳喇庶妃,“那你方才说的解禁法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纳喇贵人有些来劲,絮絮叨叨地给她解释:“日前太皇太后托我给姐姐带了一句话,姐姐还记得么?”
“‘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大阿哥想一想’。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有大阿哥在的一日,皇上还能长长久久的封着延禧宫?毕竟这要是传出去了,叫外人怎么看待大阿哥?再一个,我看太皇太后估计是起了想把大阿哥接回来的心思……那大阿哥回了宫,定是要回到姐姐身边的……”
她说得兴奋,却没看见叶芳愉眸中带着些许心虚。
当时原主病得几乎不省人事,意识浮沉飘荡,乍一听见大阿哥几个字,还以为她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
为免牵连大阿哥,太皇太后命她暗中自行了断。
……这才有了之后的绝食。
殊不知这竟是太皇太后为她指的一条生路。
叶芳愉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既为原主,也为自己。
叹完气,重新打起精神听纳喇庶妃说话。
“……所以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如果姐姐想通了,就手抄几本佛经,等到请安之日由我偷偷呈递到慈宁宫,她自会引着皇上过来。到时候就望姐姐提前做好准备,与皇上冰释前嫌,才算不枉费了太皇太后为姐姐您谋划的一番苦心。”
叶芳愉闻言一惊,苦笑连连,“可我连皇上是为何生气的都不知晓……”
纳喇庶妃顿时也惊了,“这?!”
她没想过会是这般情形,一时也着急了起来,蹙眉在地上来来回回走着。
叶芳愉被她绕得有些头晕脑胀,忙拉住她重新坐下,“不过不妨事,我不知晓缘由,皇上还不知晓么?”
纳喇庶妃疑惑:“可……皇上会愿意告诉姐姐?”
“为何不会?一来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脏水无论如何也泼不到我身上;二来封禁前夜,虽说是翻了我的牌子,可那晚我根本没有见到过皇上。”
“多半是有人从中作祟,皇上道听途说而来的误会。”叶芳愉道。
她一番话直接把纳喇庶妃说懵了,“可、可皇上要是来了延禧宫……”
姐姐又拿不出来任何证据,岂不是自寻死路?
她慌得要死,岂料叶芳愉神情还
是淡淡,可见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纳喇庶妃在一边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中也忽然跟着安定了许多,她试探地问:“姐姐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叶芳愉朝她神秘一笑,“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需得妹妹帮忙才是。”
纳喇庶妃忙附耳凑了过去,听完一愣,半晌,到底还是咬咬牙应了下来,“好,我帮!”
*
没过几日,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