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此刻不敢反驳,只能屈膝蹲着,静静等待老祖宗的问责。
下一秒,就听见老祖宗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发出沉闷地“咚咚”两声。
老祖宗的声音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怒,“你这个后宫管得好啊,竟然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保清给克扣了去。”
啊?克扣,什么意思?
叶芳愉十分不解。
她拧着眉,在心里猜测具体原因。
就听老祖宗继续说道:“堂堂大阿哥,身上竟连一个子儿都没有,想用银子还得来管哀家借,这是哪里来的什么道理?”
“哀家还想问问,你这个额娘又是怎么当的?”她越说越是生气,到最后,忍不住把身旁站着的小娃娃搂到怀里,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夹着心疼,再看叶芳愉竟是越看越不顺眼。
叶芳愉只得又往下蹲了蹲,膝盖几乎要触及到地面。
她抿着唇,试图解释:“老祖宗,这里头应是有什么误会。”
“呵,误会!”老祖宗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继而怒喝道:“苏麻都已经查清楚了,又哪里来的误会!”
“可怜哀家的保清,阿玛不管,额娘不疼,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在宫外,好不容易回了宫……”
叶芳愉见她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了,嚯地一下抬起头,目光直接投向小娃娃,“保清,是你跟乌库玛嬷告状的吗?”
小娃娃惊慌失
措地挥舞起两只小肉手,脑袋转得飞快,“我没有,不是我,我今儿读书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老祖宗按住他的手,眼看着就要动怒。
这时候苏麻在旁边悄悄拽住了她的袖子,朝她隐晦地一摇头。
老祖宗的怒气便暂时歇去了一半,但还是板着脸。
苏麻紧忙上前两步,把叶芳愉从地上扶起来,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嘴里将今晨小娃娃来借钱的事囫囵解释了一遍。
事后她去查,也只查出了大阿哥身上一分银钱也没有的事实。
却还不知其中是个什么状况。
苏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老祖宗请娘娘过来,也只是想知道,大阿哥的那些钱都花哪儿去了,还有他的私库……”
叶芳愉连忙回答:“保清的私库是臣妾亲自管着的,每月都会遣人将里头的物件清点一遍,登记造册,老祖宗若是有疑惑,臣妾可叫人把每月的册子拿过来给老祖宗一览。”
“至于保清的零花钱,其实是因为……”叶芳愉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因为我花光光了。”
小娃娃看出来额娘的为难,抢先开了口。
说罢,转过身子,依赖地偎进乌库玛嬷的怀里,鼓起腮帮子说道:“宫里的东西太贵了,跟宫外完全不一样,我花着花着就花完了,还欠了额娘三百七十两呢。”
“不关额娘的事,就是我太会花钱了,额娘怕我玩裤子,所以不敢给多,但是
就是不够花啊……”他稀里糊涂地解释了一大堆。
老祖宗听得略微有些艰难。
好半晌才完全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无视掉那句“玩裤子”,她踟躇片刻,还是问道:“你额娘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小娃娃竖起两根手指头,“二十两呢!”
二十两其实已经很多了。
叶芳愉作为皇上御封的惠妃娘娘,一年的例钱也只得三百两,换算下来,一个月也就是二十五两。
但她其实并不靠每年过年时发的那点儿例钱过日子。
除去两位老祖宗的照拂,皇上每个月还会偷偷使人给她塞银票,基本都是五百到一千不等。
叶芳愉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待遇,但不得不承认,正是因着皇上的这点儿偏宠,叫她在后宫的生活过得极为滋润,不仅能养活一宫的宫人,甚至每月还有剩余。
她便通通存了下来,打算以后等小娃娃出宫建府时,一并交给他的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