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礼吐吐舌头:“一顿而已……而且……”
朱爽嘿嘿一笑:“不瞒三叔说,朕突然想吃张厨子做的花生炖猪蹄了——所以和九叔来——咳咳……”
刚才看着朱云礼和朱云翼互相挖苦的时候他还觉得颇有趣,现在听朱云翼对朱云礼一顿训斥,他忽然不舒服得很。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谁敢——肯这样训他。
从前先帝偶尔也会。但是先帝总是很忙,忙得没空和他说话。等到先帝有空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
朱爽摇摇头把这些东西从脑海中赶出去。“三叔,能否让张厨子给我们做一道来?”
朱云翼手背到身后:“皇上,真是不巧——那张厨子的老家前几日来信说他母亲得了急病,他便赶回去探病去了。”
朱爽和朱云礼对望一眼。
朱云礼闪电般扒到朱云翼身上:“啊唷三哥我肚子好疼……啊唷我疼死了……”
朱云翼拖他进门:“疼死你活该!”
朱爽擦一把汗。虽然借口没有了,他们两个好歹还是顺利进了康王府。
但是进去容易,要按计划行事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朱爽提出要求叫张厨子去做炖猪蹄,顺便拖住朱云翼闲聊。须知那炖猪蹄最要小心火候,没两个时辰做不来。这样朱云礼就可以悠哉游哉地在康王府里面找烧饼老头……
眼下却是,朱云礼被连拉带扯地扔进一张便榻上。朱云翼紧张得很,朱云礼便不敢松懈,捂着肚子继续没命地呻吟。朱云翼扔了他,厉声道:“给我老实躺着别动。”然后转身对朱爽极恭敬地说:“皇上请坐,臣马上叫人上些点心茶水来。”
朱爽无奈点头:“有劳三皇叔——”
心里却想,要是三叔也能那样随意地对自己就好了……
朱云翼朝门外吩咐了一声。仆人把茶水点心送上来的同时,还送了只圆鼓鼓的皮囊进来。朱云翼接了,亲自过去扶起朱云礼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把那皮囊捂在朱云礼腹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可见是平时做惯了的。朱云礼似乎给捂得很受用,哼哼着就往朱云翼怀里钻。朱云翼手按在他额头上轻轻摩挲:“还疼得厉害么?”
朱爽用茶水把泛起的酸意冲下去,好奇地问:“三叔,那是什么呢?”
朱云翼道:“哦,不过是一囊热水——云礼小时常犯病,吃药也不管用,臣便用热水给他敷一敷,可以稍解……这几年他练功勤快了些,身子也比以前好了,才没再犯病,没想到——唉——”
朱爽细想,这话分明是在怪他连累朱云礼不吃饭!
“三叔九叔兄弟相亲,真是令人羡慕……”
朱云礼忽然在朱云翼腰上擂了一拳:“相亲?说不定哪天就相杀咯——”
朱云翼瞬间翻脸:“不舒服就别乱动!”
朱爽彻底伤心了。这两个人中间仿佛有一个密不透风的世界的世界,他根本连根手指都插不进去。
朱爽有些坐不住了,他想走。但是想想要查的事情还没个着落,又强压着自己坐在那里。
但是现在又能怎么去找呢——以朱云翼对朱云礼的……爱护,是绝对不回让他在“生病”的时候到处乱走的。
朱爽站起来:“三叔,既然九叔不舒服,就让九叔先躺一躺。朕听说三叔这府邸风景绝佳,三叔带朕出去走走如何?”
朱云翼低头看看朱云礼,面有难色。
朱云礼当即止住哼哼,自己揽住热水囊:“哥你带皇上转转吧,我没事了。”
朱云翼正要答应,忽然康王府的管家走进来,先给朱爽磕了个头,凑在朱云翼耳边说了句什么。朱云翼一听,喜笑颜开:“皇上,那张厨子是不在,只是臣家里还有一个厨子,也会做那道花生猪蹄。臣这就去吩咐——皇上请稍等片刻。”
朱爽松了口气,看着他步履沉稳地走出去。
管家一走,朱云礼立刻跳了起来:“我马上去找——要是他问起来,就说我去……更衣了。”
皇宫中,藏经阁。
因为听说皇帝出去了,诸位抄经公子们都早早歇下了。陆时青也熄了灯,看周围房间的灯火渐次熄灭了,悄悄地推门出去。他不会武功,凭着熟悉宫里的地形和侍卫们巡逻的路线,巧妙地从重重的宫墙之间绕过去,钻进了皇城一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
里面早有人在。听到他的脚步声,焦急地问:“时青么?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胖的饭有着落了……于是后院起火了……
各怀鬼胎
陆时青掩上门,里面就只剩下一片彻底的黑暗。他摸索着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我没事——只是他出去了,我想大概又要呆在永王府到半夜才回来……”
那人叹息:“你没事就好。不过他没有去永王府——你大概猜不到他去了哪里。”
陆时青怔住:“什么?那——”
那人说:“先别管这个了。反正他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这几天突然出了很多事,我也想见见你。”
最后六个字,让陆时青剧烈的心跳平静下来。
“自从那次坠落陷阱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是……总觉得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人哼笑:“嗯。我也发现了——但是除了那次掉陷阱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会改变他的性情……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有什么发现么?”
陆时青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仍就在黑暗中摇头:“我有件事情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