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倒吸口冷气,像是被人重重撞上来,身子竟然歪了一下,“死、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阿蔷脸色十分难看,“就是那天,当时她就不行了。”
温鸾闭上眼睛,失去浑身气力般地瘫坐椅中,又是一个无辜之人丧命!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地后悔去这一趟了。
她的声音颤抖得令人心碎,“阿蔷,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阿蔷立刻瞧出她的不对劲,慌忙劝道:“这和您有什么关系?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您和她说了多少次,她就是不听。再说了,做圈套的是宋南一,杀她的是高晟,是他们杀死了宋嘉卉,要怨,也是怨他们。”
温鸾只是摇头,她知道高晟的脾气,当宋南一选择叶向晚活,让她死的时候,宋家人在高晟眼里就是死人了。
泄愤也好,给她出气也好,宋嘉卉终究还是因她而死。
谢天行叹息一声,用力握紧她的手,“妹子,不要什么都往身上揽
,这会压垮你的。”
“我没事。”温鸾笑笑,突然想去看看高晟了。
细雨飘摇,雨点打在浅青色的油纸伞上,又顺着突出边缘的伞骨泪一般落下,滴滴咚咚单调地回响着。
温鸾站在廊下犹豫了会儿,收起伞,抖掉上面的雨水,轻轻放在门旁,又拎起裙角悄悄迈过门槛。
小安福在床前守着,见她来,略一点头,一言不发出去了,再没有先前的热情。
已是黄昏,又阴着天,光线暗得很,屋里便燃着一支细细的烛。烛光照在高晟苍白的脸上,给他染上一层
淡淡的黄晕,烛光似乎变成了阳光,高晟看起来少了几分阴冷,多了些许温柔。
温鸾本打算看他一眼就走的,可不知怎的挪不动脚,就那样站在原地一直静静看着他。
高晟突然睁开眼睛,“温鸾?”
就像做坏事当场被抓包,温鸾的脸腾地红到耳朵根,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踟躇片刻,就要转身回去。
“等等!”高晟急急抓住她的手,因起身太猛,背上的绷带洇出浅浅的血痕。
温鸾不敢再动,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坐下,低着头说:“你的伤要不要紧?”
说完就后悔,这简直是一句废话。
高晟一怔,随即眼中迸出一阵光华,一瞬间来了精神,“不要紧,我是躲懒不愿意当差,故意叫他们夸大伤势,没想到也把你骗过了。”
温鸾沉默了会儿,发现实在找不到可以继续的话题,又
要起身告辞。
“皇上本想放宋家一马的,结果宋南一自己作死。”高晟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这个案子肯定要办成大案,宋家长房抄斩是一定的,不过他们也不剩几人,其他几房流放岭南,以后的京城,不会再有定国公宋家了。”
“哦。”温鸾低低应了声,“宋嘉卉的尸首在哪里……”
她话没说完,高晟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微一挑眉,“不知道,大概埋到乱坟岗了。你想要替她收尸?免了罢,我向来是睚眦必报,宋南一让我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一剑没杀死他算他命大。温鸾,不要对我抱有什么道德上的期盼,能利用的人,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利用。”
温鸾深吸口气,“这场刺杀我也有份,你不报复我?”
“当然会!”高晟嘴角勾勾,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幽光,“你要永永远远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生要和我在一起,死了,也要和我葬在一起。”
“哪怕我不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
温鸾怔住了。
一阵疾风吹开窗子,挟着雨丝的凉风,将暮春残留的燥热一扫而光,窗棂在风中嚓嚓轻响,一下下,叩在温鸾的心上。
她不由捂住了心口。
“我不会爱上你,绝对不会。”她说,像是对他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高晟讶然看着她,随即眸子亮得惊人,温鸾岂会时时把“不爱”挂在嘴边,一
遍遍地说,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可他早就知道她不爱他,这话,更像是在警示她自己。
她分明,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