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紧唇瓣,过了好半晌,才茫茫然地答:“他们说,我妈走了,毒驾。”
席若棠愕然,久久没回神。
“毒……毒驾?”是她听错了吗?
从淮加了点油门,赶在红灯前,冲了过去,“我妈吸毒……其实我知道的,但她不要我管。”
他的车有点快,席若棠第一次坐他的车会感到心惊胆战,手脚软。
她紧紧拉住车门边上的把手,哆哆嗦嗦道:“从淮,慢点……”
“明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会管她……我为什么不管她?”他自言自语,车始终没降下来。
席若棠心情沉重,鼻子酸,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此时是夜间七点,弗城万家灯火明亮,条条道路车流不息。
冰冷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车窗上汇聚成小水滴,雨刮器来回摆动,看久了,产生了点催眠的效果。
不知过了多久,从淮的手机响了,他没接。
席若棠替他接了,是程妤打来的。
她哭哭啼啼地问她,从淮现在是不是在去津水市的路上。
“嗯。”席若棠回她,“我们上高了。”
“早知道我跟你们一起走了,”程妤擤了下鼻涕,“我等下把你俩的行李也一并收拾了,然后,托人照顾泥煤,再去找我爸妈,包车过去……”
挂了电话后,席若棠把他的手机放回去,后背靠上了车椅,偏头看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其实没什么景色可言。
周边都是树,黑黢黢一片,仅有的亮光,来源于其他道上的车灯。
席若棠叹了口气,从后座捞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寻求点安全感。
虽然是周六,但这一路还算是畅通无阻。
经过3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抵达了津水市。
夜间十点,津水市仍是热闹。
席若棠扭头看他,没开车内顶灯,她看不太清晰。 昏黄的路灯投洒进来,光影斑驳,她似乎看到他的下颌,悬着一颗莹亮的泪珠。
这一夜,忙忙碌碌,兵荒马乱,无人安眠。
席若棠见到了从淮的继父,和他继父的妹妹。
他的继父板着脸,红着眼眶,头乌黑,但面容却显得沧桑憔悴。
而他继父的妹妹只是来看了一眼,便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程妤和她父母,比从淮和席若棠晚一点到,两个头半白的中老年人,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席若棠被这肃穆沉重的氛围所感染,也忍不住难过地哭了起来。
葬礼结束那天,从淮跟他继父,在二楼的书房里谈话。
两人谈了许久,席若棠在大厅等候,有人送来一个红包,说这是程婕原本想送给她的。
席若棠愣住,没敢接,也不敢随便跟人搭话。
从淮下楼,听了那人的话,跟她说:“既然是用红包封着的,你就收下吧。”
席若棠怯怯地收了红包,放进口袋里,没敢拆。
直到回了弗城,她才开了红包。
她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支票,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确定那真是3百万后,她的心脏咯噔一跳,赶紧拿去找从淮。
彼时,从淮坐在椅子上,对着笔电呆。
“从淮,3百万!”她说着,把支票拿给他看。
从淮扫了一眼,鸦睫垂下,带着点鼻音地“嗯”了声:“她认了你这个儿媳妇。”
天降横财,被婆婆所认同,本应是让人开心的事,但席若棠此时却觉得心脏绞痛,呼吸困难。
“席若棠,”从淮轻声说,“我才知道,原来我妈给我准备了那么多资产……”
席若棠默然。
她想起那天,他躲在屋里,反反复复播放的《想自由》。
他曾觉得,他母亲让他娶钟又夏的请求,是一种枷锁。
如今,这道枷锁没了,他获得了自由。
但是,他快乐不起来。
她心疼地抱住他,无声地给予他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