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眸许久,直到天色漆黑,才睁开双眼。
她拿出了夹在枕间的那块匕刃,放在纤细的指尖把玩,每一次银光闪烁,都像是要把指腹割开。
奚娴盘着腿思索了很久,才开始仔细考虑应当怎么办。
她不懂6宗珩想要做什么,但却知晓自己想要做什么,那就够了。
真是困扰啊。
奚娴歪着头,盘着双腿,柔软蓬松的长散落着,心里的小猫喵喵叫个不停,在壁垒上猫挠似的留下爪影。
这个男人很有耐性,如果她甚么都不做,奚娴确定他能与她耗上一辈子。
果然,先一步下手的还是她了。
她的双指夹起那块利刃,慢慢思索起来。
她把利刃带来身边,并不是指望自己能靠一块利器就杀死那个强大的男人。
这当然是无比可笑的想法。
而她的匕,除了割开皮肉之外,还能用来召集那些人。
这是她上辈子都没有用过的方式。而这辈子可以先试一试。
只她的记忆而言,奚氏一族的血缘来自前朝的皇族,但却并不是末代皇帝的那一支。
在皇朝落魄之间,奚氏的王爷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带着自己收藏的无数珍宝和书卷隐姓埋名,豢养了一匹死士,不惜离开封地为代价,也要保存自己的血脉和亲族。
他的预料果然也并没有出错,前朝陈姓皇族遭受灭顶之灾,6氏皇族历经了数代,终于迎来的辉煌的顶峰,而隐姓埋名的奚家人,却只能做6家的臣子,而且还是不受重用的臣子。
成为了原本家奴的落魄臣子,自然是耻辱到了极致。
从她的先祖豢养死士便能得知,其实奚家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得到那个位置的欲望,并且不遗余力的想要反扑。
那些民间死士分布九州,一代代流传着对奚姓的刻骨忠诚,而如果没有得到诏令,几乎没法将他们找到,并完全斩草除根。
故而奚娴认为,6宗珩再强大,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她能确信,自己的匕没有被换掉。
而召集他们的“令牌”,便与这枚匕刃有关。
只是,上辈子她见到的那些人,这辈子近乎杳无音讯。
奚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亦或是死掉了,所以便不敢轻举妄动。
而仿佛自从那天之后,贺太后也已销声匿迹了。
奚娴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音讯,就连前往慈寿宫为她诊断的太医,都几乎绝迹。
谁也不知道太后到底遭受了甚么,听闻近乎状若疯癫。奚娴在指尖转着匕,忽然狡黠的笑起来。
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时候推一只替罪羊出来嘛。
奚皇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她困倦的时候要比清醒的时候更多。好在皇帝的后宫十分清净,除了女官们来汇报一些简单易懂的事物,其余近乎不需要她费神。
于是奚娴便在这段时间内养起了心神,每天和6宗珩两人相对博弈,不过她下棋从来没赢过这个男人。
虽说总是教导无拘要自信,相信自己无所不能,才能真正成功。
可是面对6宗珩的时候,她从一开始就害怕会输掉。
所以即便是在搏命,也只是在预设自己很有可能会输掉的情况下,如此一来,便几乎没有赢过。
自信,说来似乎虚无缥缈,大多数时候却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6宗珩总是轻描淡写,评价她心不静,又告诉她怎么样下棋才好。
不能从一开始就叫人懂得她的意图才是啊,这样难道不愚蠢
奚娴忍住心中的怒气,毕竟孕妇总是容易怒的,但她不可以,如果怒的话就着了他的道了。
接着三胜二负,她赢了,但是6宗珩让她的。
这令她陷入了更深的思维恐惧之中。
每次下棋她都在猜测,他这次到底准不准备让她
如果准备的话,是不是她都不用努力了。如果不准备的话,是不是用尽全力也没有用呢
奚娴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赋予她莫大的压力,把她一步一步压缩成很小很软的一块,直到已经快要触底反弹,再轻描淡写的赐予一点自信心,怀疑和苦闷却如影随形。
但她没法躲避这些,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弈,然后惨败。
不服输,赢了却也恰似失败。
终于有一天,身为孕妇的年轻女孩抑制不住怒火,把棋盘一把掀翻在他眼前,黑白棋子哗啦啦坠落在地面上,响彻耳旁。
她抱着肩膀,挺直腰背道“不下了。再也不和你下了,我有什么必要在意赢不赢”
杀了你,我所有的事都赢了。绝对的暴力永远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男人啜了一口茶,嗯一声,睁开眼悠然微笑“不下的话,朕就输给你了。”
奚娴听到这样的话,才慢慢睁大眼睛。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