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段炎終於點頭,捂著自己腕上的手錶,躺到旁邊小床上安心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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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炎就請了三天假,走之前把找的護工帶到醫院,惹得雲九非常不高興。
「我是你的貼身助理,我能照顧你,還要什麼護工啊?」雲九不高興地撇下嘴。
「那不一樣,我畢竟是個成年男人,你一個小姑娘扶不動我。而且我去上廁所或者洗個澡什麼的,你也不好一直跟著幫我,所以得找個男護工。」池牧煙精神好了很多,傷口也沒那麼疼了,此時正靠在床頭低頭看書。
許慕誠突然敲門走進來,表情有點凝重:「牧煙,有人找你,是……那群罵你的熊孩子。」
池牧煙放下小說,雲淡風輕道:「讓他們進來吧。」
許慕誠走到門口,把房門打開,讓那五個學生進來。
為的那個正是那天要找池牧煙麻煩的黑色連帽衫少年,現在這幾人都穿著校服,手裡提著瓜果禮品,要送給池牧煙。
少年手裡還捧著一束花,愧疚得眼睛都紅了:「池先生,之前是我們誤會你了,我們來跟你道歉,對不起。還有謝謝你那天救我,謝謝你。」
許慕誠生氣地轉頭不看他們,雲九也不高興地冷哼兩聲。
池牧煙的臉色卻很淡定,他靜靜想了下,決定有些事情是得說清楚了。
於是他淡然開口:「也不全怪你們,那段時間的確是我犯病糾纏段炎,生理層面的,犯病。」
許慕誠倏然抬起頭,仿佛意識到什麼。
池牧煙表情淡漠,緩緩道:「那段時間,我奶奶得了絕症,我求助無門,於是……出賣身體,找人借錢。」
「牧煙!」許慕誠噌一下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池牧煙繼續道:「不過還好,那人身體有毛病,我們沒有真的做成什麼,只是我精神上受了很大侮辱。然而即便我做到這一步,還是沒能救回我奶奶,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做的犧牲,都只是徒勞,我奶奶還是在我生日那天去世的。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就瘋了。」
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許慕誠紅著眼眶,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平靜而又緩慢的聲音緩緩在房間內響起,池牧煙報了一家市內有名的精神病院的名字,說:「我就是在這家醫院做的治療,你們不信,有關係有門路的,可以找人去問問,這家精神病院肯定有我的治療記錄。」
「我得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糾纏段炎就是發病時做的事。」池牧煙說完了,整個房間除了他以外,其餘所有人都愣住了。
許久,許慕誠扶著椅子,癱坐在椅子上,痛苦地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池牧煙毫無感情地看他一眼,冷漠地說:「是的,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經紀人,只想著賺快錢,連自己手底下的藝人為了借錢要出賣身體都不知道,但凡你當時能借他一點,但凡你能幫他找人借一點,他都不會生病。」
池牧煙一時心急,竟然用了第三人稱。好在屋裡所有人都處在震驚中,沒人發現他剛才說的話里用的都是「他」。
他知道許慕誠那時手裡也沒多少現金,以許慕誠跟原身的交情,不至於為了幫助原身就把自己的房車賣了,但只要許慕誠願意借錢給原身,願意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原身籌錢,原身並不會走投無路到這個地步。
「我生病的事,段炎也不知道。我早就不拍戲了,所以告訴你們這些也沒關係,畢竟我現在只是一個幕後作曲家,得過精神疾病並不影響我在幕後工作作曲。」池牧煙眉眼低斂,隱瞞原身當初當私生的事。
池牧煙抬起眼皮,繼續說:「我不想把這件事鬧大,還希望各位幫我保密,屆時我會做一場記者採訪,會告訴大家我因為奶奶去世得了嚴重的精神疾病,至於他們信不信,就是他們的事了。」
學生們眼睛紅得厲害,終於明白自己錯得離譜,可轉念又想,段炎也是這件事的受害人。說到底,都是許慕誠不關心藝人導致的,這件事的罪魁禍……
「是我。」許慕誠聲音沙啞,終於明白自己的失職,導致自己手底下的藝人受了多大的委屈。
雲九涉世未深,甚至還想安慰他:「誠哥,也不都怪你,畢竟你跟池哥只是合作關係,很多經紀人都是這樣,手底下的藝人沒有商業價值,就會立刻把對方放養,不管不顧……」
雲九說不下去了,撓撓自己的頭髮,覺得自己三觀不正。
池牧煙招招手,學生們立刻拿著瓜果禮品湊上來。
沒等他開口,立刻有機靈的學生看出他想拿香蕉,立即打開塑膠袋,掰出一根香蕉遞給池牧煙。
池牧煙剝開香蕉皮,吃一口香蕉,繼續低頭看書。
等學生們走後,許慕誠轉身看他,鄭重開口:「牧煙,我明天安排一場獨家專訪,採訪地點就在這間病房裡。」
說完許慕誠擔心道:「你身體受得了嗎?要不我再等等?」
「不等了,」池牧煙轉頭看向窗外,窗外陽光溫暖,窗台上站著兩隻喜鵲,正在悠閒地梳理毛髮。
「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就算情有可原,就算是因為疾病發作,終究給無辜人帶去不好的影響。明天的獨家專訪,我會鄭重給段炎道歉,給所有因此而感到憤怒的網友道歉,是我讓他們有這種不好的負面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