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有令,宸京渡口诸人英勇无畏,智退猛匪,护贺礼船队有功,王大全、秦小九和周奇每人各赏白银三百两,其余各一百两。”梁王手下传令的很快就来了,他们看上去精明神武,更赛贺礼船队守卫三分。
银子当场就到每个人手上了,大伙都开心得不行:
“手上居然有银子了,还这好些!”
“激动,激动,过两天回家不用再受恶婆娘的气了!”
“明儿就给娘抓药去。”
……
王峪也不禁感叹手上再有这么些可供自己支配的银子的感觉是真的好,梁王如此大方,确实是意料之外。
攥着这些银子的时候他想,这一世,如果他们八个再抬自己出去扔了,绝对不伤心不跟他们置不必要没作用的气,而是会把全身那点力气都用来告诉他们自己的小金库藏在哪里,求他们拿了钱帮助自己,救救自己,放过自己。
“大全哥,梁王真舍得,三百两呢,咱们去吃顿好吃的吧,渡口那种一大桶一大桶装着的饭菜我都吃腻了。”小九美滋滋道。
他的话打散了王峪的思考。
“行,我这身衣服又脏又臭还汗多。去集市上买身衣裳换掉?”王峪早就想换掉他身上的乞丐装。
自重生为乞丐,到去京霞渡口当卸货工这几日,吃的住的用的可真是够够的了,必须把自己好好捯饬下。
体不体面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招姑娘嫌弃,人家看到自己这身都躲得远远的。有时他只是想上前跟她们说几句,或者好心帮她们一下忙,总是被无情地拒绝。
其他人嫌弃自己不是什么大事,但姑娘嫌弃自己,太伤这棵前世“宸京玉竹”的心了。
在集市上转了一大圈,王峪就捏着银袋愁了。
不是银子不够,而是现在自己该买什么样的衣服来穿呢?前世自己穿的都是绫罗绸缎、锦绡纱绉、绢绒纺绨,随便一件衣衫都够买好多这一世最开始求一个而不得的大包子,自己当时还习以为常。
“您是哪家公子吧?随便一件衣裳上身,风度尽显啊。”成衣店的老板娘不禁赞叹王峪。
“多谢卖家。”王峪对卖家的问题不置可否,只彬彬有礼地抱拳回了四字。
“大全哥,这衣服你穿上很合身。朴素是朴素,但看着身板挺拔,整个人很是精神。”小九是王峪永远的“捧场王”。
最后,他没有买那些织法繁密、颜色漂亮、质地上乘的好货,而是照着街上大多数和他同龄男子的衣着,买了两套素色的平日衣衫,准备换洗着穿。
“大全哥,看,打铁花!”走在前面的小九指着街道边上的表演给王峪看,惊喜地叫道。
街道边一家大酒楼新开业,请了师傅来表演打铁花,圈了一大片空地出来,好多人围得水泄不通地看。
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王峪也看得出神,少年人的浪漫心萌动不已。
“哥哥,哥哥,买朵花送喜欢的人吧。”一个十来岁扎着两条辫子垂在肩膀的卖花小姑娘扯着王峪袖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央他买两朵。
“行,哥哥买一朵吧。一朵卖吗?”
“一朵代表一心一意。给你花,哥哥。”
“以后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她,就将这送给她。”王峪捏着花根道。这可是用他这一世自己挣的第一笔钱买的。
小九戏谑道:“大全哥,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遇到喜欢的人?万一那时花干了呢?”
这样的问题难不倒王峪,他答:“回去就画下来,送画给她。”
“对姑娘这么好。”小九耸了耸胸脯,贱贱地道,“可惜自己……不是姑娘啊。”
眼尖的小九见前头一人背影似周奇,“嘘”地示意王峪别出声,蹑手蹑脚地绕到那人前面,一看,果然是周奇!
“咦,周奇,你怎么在这儿?我们叫你你不是不出来嘛?”确认是周奇后,小九拍了下周奇肩膀,打趣道。
被吓了一跳的周奇见是他们两个,转过身去假装不认识他们。
“别躲啦。”小九又转到周奇面前去。
“哦,那个,你们走后,我想了想,出来逛逛也是不错的,但那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就没有叫住你们,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周奇忙解释。
“哦,是吗?”小九肯定是不信的。
周奇没法躲,被小九拉着,三人一起在宸京城大小街道上逛着。
三人在街上走着走着,空中就飘起了雪花,洁白细腻,纷纷扬扬,洒向人间,也洒在他们三人头上肩上。
姑娘孩子们都激动地从房里出来了,呼朋唤友:
“下雪啦!快出来看啊,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呢。”
“真的吗?”
“真的!”
……
“你们吃过打边炉吗?”王峪提议。
“想吃倒是想吃。可在哪儿吃?船舱里?那里哪有空地打边炉,再者,失火了可就是大事了。”小九道。
小九知道王峪这么问,不是真的问他们吃过没有,而是问他们此刻想不想吃。
“去我奶奶家吧。我奶奶在宸京城边上有个祖传的小院,那里地方大。我祖上也阔过,虽然后来没落至洗衣巷了,但此处小院,奶奶一直没舍得卖,主要也是进出路狭窄,不能过车,卖也卖不了几个银子。”小九道。
“周奇去不去?”小九问。
“额,我……”周奇一贯地吞吞吐吐。
“走吧,你一个人回去干啥?”小九上前拉着他就往前走,他还是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