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江厌穿着一身暗黑绣着金线的飞鱼服候在了宫殿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宫殿的门才被缓缓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了一个白胡子手中拿着拂尘,穿着一身道袍的老道长。
看到江厌的时候,那老道长停下了脚步,微微点头:“九千岁。”
“道长。”江厌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深沉和冷静。
那老道长便是无极仙人,他微微垂眸开口继续说:“圣上今日的修仙之道已经结束,圣上在里头等着九千岁。”
“有劳道长了!”
江厌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头,木头立刻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江厌,随后江厌抬腿走进了宫殿中。
这是大安圣上赵晋昌的寝殿,整个宫殿挂满了道教的幡布。
这五年来,自从赵晋昌开始寻求长生不老,心思都放在了每日的修仙之道上头,所有朝政都给了江厌去处理,以至于如今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在私底下都要叹一句:宦官专政,大安危矣。
让人不解的是,明明赵晋昌已经立了太子,若是自己真的决定放权也应该让东宫来在把持朝政,可是没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哪怕是如今的东宫太子,就算是见到了东厂的九千岁,都要礼让三分。
着实是因为江厌手中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
江厌往前继续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个任由一头白发散落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外头披着一件道袍的人坐在蒲团上头闭目养神。
许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赵晋昌没有睁开眼睛,开口的时候语气带着沧桑:“江厌。”
江厌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喊了一句:“圣上!”
赵晋昌没有动,只是自顾自说道:“今日无极仙人带着朕游了一趟天宫,朕见到了不少的仙人。”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赵晋昌轻笑出了声,随后伸出了手,江厌会意,将手中得到托盘放置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上前稳稳扶起了赵晋昌,赵晋昌睁开了眼睛,那双眼角满是皱纹的眼睛里皆是浑浊,他笑出声:“这天下所有人都说朕痴心妄想想要成仙,可是只有你懂朕,江厌,你知晓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安,为了朕的江山!”
“微臣跟随圣上多年,这么多年来,圣上为了天下是如何尽心尽力微臣都看在眼中,是世人愚昧,不懂圣上的良苦用心。”江厌扶着赵晋昌走到了软榻旁,小心翼翼伺候着,随后又倒了一杯茶给赵晋昌。
赵晋昌接过了茶水,就听江厌从一旁的桌子拿起了那个托盘,上头放着好几本奏折,他跪在了地上将托盘举起:“圣上每日修仙劳心劳力,微臣不敢叨扰,原本应该为圣上分忧解难,只不过这几位大臣所奏之事,微臣不敢擅自做主。”
赵晋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伸出了已经布满老人斑的手,随意拿出了一本奏折,刚打开看了几行,原本就有些憔悴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将那奏折狠狠丢在了地上:“荒谬!竟然要朕下令处死无极仙人!这般老东西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圣上息怒!”江厌的一句话非但没有让赵晋昌冷静下来,就见赵晋昌又连看了好几本奏折,几乎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处死无极仙人,收回掌印太监江厌手中权利,还政东宫。
赵晋昌直接伸手打翻了江厌手中的托盘,江厌依旧纹丝不动跪在那处,之间赵晋昌胸腔起伏的越加厉害,随后气喘吁吁道:“这些老东西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朕还没死呢!这么多年为什么大安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不是朕每日都同无极仙人到仙宫祈求各位仙人,求他们保护大安的子民和朕的江山!”
“虽说太子已立,可是无极仙人也说过了,太子是朕的亲生骨肉,朕既然决心修仙,走仙家之路,那么在朕修仙成功之前,太子必须同朕一样,做到心无旁骛,不可被世俗之事所沾染……一群老东西,什么都不懂,在朕看来,他们是想毁了朕的江山!”
江厌跪在地上,依旧没有说一句话,赵晋昌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了。
看着江厌,随后指着他说:“江厌,朕让你做上掌印太监,就是要让你替朕分忧的,你了解朕修仙的不易,日后这些东西不要拿到朕的面前来,你自己个儿看着办!”
在赵晋昌没有注意的时候,江厌唇角微微勾起,随后应了一声:“微臣知晓,圣上切莫生气,道长说过,修仙之道切勿大喜大怒。”
“你退下吧!让他们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洁身。”
“喳!”
江厌将几本奏折捡起,随后退出了宫殿,却不曾想,会在宫殿外头遇到了东宫太子,赵景恒。
赵景恒是赵晋昌和皇后所生的嫡子,长得一表人才,只不过眼下他看到江厌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浓郁的阴霾和恨意。
“微臣请太子安。”
江厌仿若没有看到赵景恒对他怨恨,站在那处开口说了一声,可是哪里有半点恭敬的模样。
赵景恒没有回应,江厌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同他周旋,抬腿就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在二人擦肩的瞬间,赵景恒开口,语气里都是寒意:“江厌,莫让本宫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本宫定然会让你死无全尸!”
江厌却是轻笑了一声,二人谁人也没有看着对方,周遭的婢子和太监都被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压得头也不敢抬起,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那感觉甚至比千万铁骑压境还要更压抑。
“微臣会谨记太子的话,只不过微臣也有一句话想要奉劝太子,微臣这人向来心眼儿小,不喜欢旁人家的畜生,还请太子日后管好自己的狗,切莫再乱闯东厂。”
说完这话之后,江厌不等赵景恒回过神来,已经离开了。
赵景恒瞳孔一缩,随后招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去查,我们的人是不是出事了!”
“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