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六年。
开平府,齐县。
李应当缓缓睁开眼,头上是破败陌生的天花板,清冷月光顺着大大小小的破洞钻进屋内。
他试图转头观察,脑子里却传来一阵剧痛。
痛!且不仅是痛!
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他还听见了一阵凄厉克制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哭声传进李应当的耳中,令他头皮麻。
莫不是遇上了妖怪?
砰!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粗犷的叫嚷声打断了这幽怨的啼哭。
“大姑,开门!是我呀,我是你的侄子郑屠。”
“来、来了。”
幸好,不是厉鬼。
李应当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并非胆小之人,可若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未免过于憋屈。
大姑颤颤巍巍地向院门接近,一步一停。听脚步声,这位老人的身体并不硬朗。
这时,眩晕感逐渐消退,他才慢慢回想起究竟生了什么。
李应当记得自己在经过某处小河时,恰好撞见了一位小女孩落水,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救人。
这并非自不量力,瞎逞英雄。
李应当天生体质强悍,外形虽然清秀瘦弱,实则各方面身体素质远常人,达到骇人的地步。
凭借这副体魄,他是地下黑拳的常胜客,以此赚取生活费。
没错,他也是孤儿。
所以救一个小女孩对李应当来说简直轻轻松松,就算是一头成年母猪,他也有信心捞上来。
可谁知生了意外,李应当的脚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缠住了……
冰冷肮脏的河水倒灌入嘴里,眼里一片浑浊,因突如其来的刺激导致泪水不断外涌,头脑也因为缺氧逐渐变得昏昏然。纵然李应当有再强大的体魄也无法在水下呼吸,也无法挣扎这股束缚。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对于死亡的恐惧令李应当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常听人说死过一次就不怕死,那都是假的,若不信可以问问说这种话的人有死过吗?
动物对死亡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刻在基因里的,已经成为了本能。有的人连性欲都克制不了,还想克服死亡的恐惧?
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并成功穿越的事实,他撑着铺满稻草的小木床慢慢起身,吱吱呀呀的摇晃声听得人牙酸。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借着床边的一盆清水,他认清了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
吸收完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后,他确定了原身也叫李应当,两世名字相同,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多余记忆。
仿佛原身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他把手放进口袋里,现还有几颗碎银子,足以用于接下来几天的开销。
此外,李应当一直觉得不舒服,身下像是有异物顶着他。
转过身,他才现自己之前睡过的地方铺着一只人头般大小的蟾蜍,蟾蜍被李应当压得血肉飞溅,只留下一层完好的墨绿色空皮。
难道是这家伙想趁着我睡觉吞了我,结果被我翻身压死了?
淡淡的青色烟气忽然从蟾蜍上升起,乳燕投怀般淹没进李应当的口鼻,没有意想之中的恶臭,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获得玄灵:巨口蟾蜍(白)】
【天赋:暴食】
【契合度:95%】
李应当没来得及拒绝,或者说根本不存在拒绝的选项。
一股热流从眉心处升起,延伸至脊椎,最后再流向四肢百骸。
最初的他,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一切都是回光返照罢了。这股热流好比为生命之火套上了一层灯罩,添上了几钱灯油。
他好像成为了一只蟾蜍,在林地间不断跳动。对面有一条大它两倍不止的菜花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蟾蜍左突右闪躲避了菜花蛇多次闪电般的进攻,并趁着一个空隙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一口将其吞下。
即便对方扭动着身子不断挣扎,最后依然像是吃面条般全都被蟾蜍吸入肚中。
看清这些文字后,李应当心里直嘀咕,这难道就是我的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