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彬彬有?礼道:“在下公孙宴,是府上新?妇的?表亲。”
姜裕马上道:“表兄有?礼。”
正待说句什么,就见公孙宴的?视线已?经挪到了自己身?后,迅速回头,便见长嫂乔翎已?经到了近前,正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来拨小姜氏眼皮。
远处传来言语之?声,乔翎无?暇迟疑,当即问道:“谁伤了她?”
公孙宴道:“没人伤她,她自己忽然间吐了口血。”
姜裕听得疑惑:“嫂嫂,怎么……”
公孙宴道:“你嫂嫂怕李家夫妇在这?儿出事,叫我一路跟着。”
姜裕面?露了然,又觉钦佩:“嫂嫂处事实在周全,小弟拜服!”
乔翎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倒了颗药丸出来,送到小姜氏口里,又同公孙宴、姜裕二人道:“你们快走,马上就来人了!”
姜裕怔楞道:“嫂嫂,为什么……”
乔翎一指地上的?血和昏迷不醒的?小姜氏,再向他?示意他?那沾血的?衣襟:“说得清楚吗?”
姜裕迅速会意过?来:“李文和不敢发难的?!”
乔翎看着那一行往这?边靠近的?灯笼,幽幽道:“现在往这?边来的?人,一定敢。”
正说着,小姜氏抽搐几下,缓缓睁开了眼。
公孙宴当机立断,提着姜裕迅速离开。
而那边厢,提灯笼的?人也已?经到了近前,还没听见声音呢,就先听见了尖叫声。
乔翎这?才瞧见她面?容,微微挑眉,颇有?种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感觉。
是淮安侯夫人董氏。
一个被打被虐待但是当娘家人站出来撑腰的?时候还是会护着自己的?亲亲相公。
另一个为了给亲亲相公留一个男丁,甚至于雇妾生子,打算把爵位给那庶子,甚至于枉顾亲生女儿……
能玩到一起去,这?很?合理。
淮安侯夫人惊声尖叫:“越国公夫人!”
她说:“我知道你生李夫人的?气,但现下她都被你们赶出家门?了,你还对她如此痛下杀手,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乔翎“哎”了一声,先跟身?后侍从说:“去请淮安侯来。”
淮安侯夫人能来说这?一席话,又开门?见山的?往她脑袋上扣个罪名,可见头脑堪忧——这?样的?头脑,先前在厅中时却没有?站在小姜氏身?边对她发难,说明一定是有?人阻止了她。
能按得住她的?,除了她那至亲至爱的?夫婿,还会是谁呢?
淮安侯夫人闻言面?露不悦,乔翎实在无?心应付,低头看着地上的?小姜氏,问:“李夫人现下感觉如何?”
她说:“我方才过?来,就见你晕倒在这?儿。”
小姜氏脑海里尤且浑浑噩噩。
这?时候梁氏夫人已?经闻讯而来,一眼瞥见她,眉头便皱起来,再见到淮安侯夫人,眉头登时就打成了结,相当暴躁的?道:“这?是又怎么了?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
小姜氏将将苏醒过?来,闻听此言,原就灰败的?脸色愈发暗淡下去,起身?的?动作也慢了。
她转动眼珠看了梁氏夫人一眼,眸光阴冷。
淮安侯夫人面?露愠色:“太夫人,没有?这?么招待客人的?吧?你们这?是想杀人啊,看这?一地的?血!”
梁氏夫人这?才发觉地上的?痕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点,蹙眉问乔翎:“怎么回事?”
乔翎言简意赅道:“我过?来就见李夫人晕倒在地,没多久,淮安侯夫人就来了。”
梁氏夫人一针见血道:“你怎么知道她晕倒了?”
乔翎回答的?天衣无?缝:“府上侍从先发现的?,见是女客,便使?人去叫我。”
梁氏夫人点点头——她原也不是真心实意要问乔翎,只是为了引出后边一问:“淮安侯夫人,您是怎么知道李夫人出了事,继而恰到好处的?赶来呢?”
淮安侯夫人为之?语滞,神色不自在起来:“我……”
她迟疑几瞬,终于道:“有?个侍女告诉我,说越国公府要杀人灭口,再不去李夫人性命不保,我就来了……”
说到最后,她理直气壮起来:“她也没说错呀,你们就是要杀人灭口!”
这?档口淮安侯终于过?来了,一听妻子的?话,头就大了一圈儿,面?沉如水,语气倒很?温和。
他?说:“康乐,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要妄下定论。”
乔翎毫不意外的?发现,淮安侯果然是个美男子,即便人到中年?,也说得上是儒雅风流。
她朝梁氏夫人笑了一下。
梁氏夫人看懂了这?个笑里边隐含的?意味,几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
淮安侯夫人有?些悻悻,头一转,神色关切的?问小姜氏:“你感觉如何?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姜氏没有?起身?,靠在廊柱上喘息着,眼帘低垂,脸上流露出惧怕的?神色,断断续续道:“我的?头很?疼,有?些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走着走着,忽然被人在后边砸了一下,再之?后就失去知觉了……”
乔翎微露愕然,嘴巴张开几瞬,没说什么,又闭上了。
她看着小姜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