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贩再?行一礼,退到了?一边。
生?着一双狐狸眼的乌十二郎看看承恩公,再?看看乔翎,叹了?口气:“两位贵人想?要买同一个女奴,又都?不吝千金,该当如何处置,实在?叫人为难。”
承恩公没好气道:“价高者得便是了?,有什么?好为难的?”
乌十二郎却没有恼,语气反倒愈发柔和?:“再?继续叫价,只会更伤和?气,你加我增,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妨一局定胜负,二位以为如何?”
姜迈抬起眼帘,淡淡看了?看乌十二郎,继而重又将眼睑垂了?下去。
承恩公为之皱起眉头:“你想?怎么?定胜负?”
乔翎也道:“十二郎不妨说来听听。”
乌十二郎笑着朝几?人拱了?拱手,言简意赅:“二位贵人在?纸上写个价格,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承恩公眼珠转了?转,笑着说了?声:“好,就这么?办!”
继而他看向乔翎,挑衅似的抬了?抬眉毛:“越国公夫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乔翎没看他,而是觑着乌十二郎,轻轻吐出来一句:“好,就这么?办。”
乌十二郎好像没有察觉到两方言语和?视线当中所?投射出来的意味,一拍手,便有人送了?契书来。
张玉映立在?乔翎身边,看得最是真切,瞟一眼那张权责明确、决计抵赖不得的契书,神色几?不可见的晦暗了?一瞬。
她意识到,乌十二郎打算借着王娘子,狠宰自家娘子一刀。
承恩公是个混不吝的人,他是不要脸的,填一个高价上去,倘若最后两方比较,即便他出的更高,他怕也不会认的——因?为众所?周知,他不要脸。
可是自家娘子不一样,看似混不吝,实则是个骨头很硬的人,白纸黑字签下来的事情,她一定会认的!
承恩公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会在?上边填一个天?文数字——尽管他不怕丢脸,但是能叫仇人大出一笔血,岂不是好过人前丢脸?
所?以他会填一个自家娘子,亦或者说越国公府能够支付,但是会异常痛心的一个数字。
该怎么?界定这个数字呢?
方才越国公姜迈推出去一张面额五十万两的巨额票据!
张玉映几?乎可以肯定,承恩公一定会填五十万两!
如果?自家娘子出的价格比这要低,那他就会赖账。
如果?娘子出的价格比这要高——有什么?比眼见着仇人出这么?大一笔血买一个原本作价十两的女奴还要痛快的事情?
他是不会亏的!
张玉映心知自己?该规劝娘子一下的,只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能想?到的,娘子也能想?到,又有什么?必要开口?
倒是越国公……
张玉映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直静坐在?旁边的姜迈。
姜迈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同乔翎又说了?一句:“没有关系。”
乔翎眨一下眼,朝他点点头,再?转而看着面前的那张契书,却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很诚恳的同乌十二郎道:“我觉得,五万两已?经很多?了?,毕竟最开始的价格只是十两,你说呢?十二郎。”
乌十二郎微微一怔,继而微笑道:“夫人可以在?上边填任何您想?填写的数额。”
承恩公嗤笑一声:“玩不起就不要玩啊,现在?低头,我是不会死追着不放的!”说着,在?自己?的那张契书上签了?字。
乔翎“噢”了?一声,继而纠正一下乌十二郎:“叫我太太。”
乌十二郎又是一怔,旋即从善如流:“好的,乔太太。”
乔翎也在?上边填了?数额。
两张折叠起来的契书递上去。
乌十二郎展开了?承恩公那张,轻声报出了?上边的数额:“五十万两。”
承恩公脸上含着一丝嘲弄的笑,并不言语。
乌十二郎也不介意,旋即展开了?第二张契书,饶是心里早有预测,巨石落地的那一瞬,他呼吸也不免有转瞬的停滞。
很快他微微笑了?起来:“越国公夫人出价五十万零十两。”
“天?啊,越国公夫人真是正义凛然,视金如土啊!”
承恩公夸张的笑了?起来,继而站起身,用力的拍着手:“从前别人说越国公夫人嫉恶如仇,品行高尚,我还以为是虚言,没想?到今日您居然愿意为了?一个作价十两的女奴一掷五十万两,真是叫鄙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乌十二郎大获全胜,当然也不吝啬于几?句褒赞:“国公说的很是,要说侠肝义胆第一人,本朝舍乔太太其谁?”
周遭那些围观完全场的人,或是真心,或是假意,或是幸灾乐祸的赞誉起来。
周遭成了?一片喧闹的海洋。
五十万两啊!
十两银子,就够一个寻常人家嚼用一年!
公候之家嫁女,不算嫁妆的话,一万两就足以筹备一场隆重的婚事了?!
皇子公主开府,也不过二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