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出手阻止大皇子的俞鸿煊暗暗地擦了把冷汗,只觉得今夜的年宴着实令人胆战心惊,若非日常坚持不懈地苦练飞针功夫,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在这般危险的情况下救出姐夫。
垂眸瞄了眼化作戒指模样的辨心灵镯,他有些庆幸别人看不到刚才发生的奇异变化。
明明距离宋曦还隔着一大段距离,辨心灵镯却忽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灿烂的颜色甚至比初遇时更加耀眼,震撼得他瞠目结舌。
俞鸿煊偷偷看了眼龙椅上多疑善变的元丰帝,内心有些难言的复杂和感慨。
皇权的压迫越是激烈,潜龙的成长也会越发茁壮,命运终究会牵引着众人走到既定的轨道上,即便是异世而来的穿越者也无法反抗。
除夕年宴进入下半场,歌舞奏乐逐渐冲淡了紧张而微妙的气氛,在场的权贵都是胸有城府的人精,稍微推杯换盏、转移话题,刚才的尴尬与沉重便不复存在。
正当众人都以为今夜的突变就此不了了之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永宁公主却突然闯入了宴会大殿,二话不说就奔向宋曦的席位扬鞭重笞。
“就凭你也敢嫌弃本宫?!不过是个平庸的废物,居然还有胆子抗旨拒婚?本宫今日就打残你这副骗人的皮囊,看看俞氏那个贱人还会不会对你一往情深!”
她今日并未参加女宾的年宴,而是打算偷溜出宫寻乐子玩耍,还没走到宫门呢,便听见皇兄的暗卫来禀报她宋曦拒婚的事。
这世上历来只有她武初晴不要的东西,哪有这些贱民拒绝或嫌弃她的道理?宋家不过是一窝子粗鄙蠢笨的武夫,根本就配不上血脉高贵的她!
突如其来的闹剧令众人阵脚大乱,一时不知是该拉开盛怒之下的永宁公主,还是应该顶着被误伤的压力将宋曦带离原位,踌躇之下只能慌张地劝说公主息怒停手,对于被鞭笞的宋曦却是爱莫能助。
不愿在皇庭大殿暴露高超的武功,宋曦只能佯装笨拙地躲避公主的长鞭,尽力将挨打的位置控制在合适的范围。
特质的鞭子上嵌满了细长而锋利的刀片,区区几鞭就把宋曦的上身打得皮开肉绽,淋漓的鲜血渗透着浅色的衣袍,尖锐的疼痛令人愤怒烦躁。
元丰帝故意放任永宁公主教训不顺眼的竖子,后来见殿内的权贵们隐隐流露出畏惧与嫌恶的神色,又觉得这个暴躁易怒的女儿让他颜面尽失,当即出声勒令其住手。
“够了!好端端地胡闹些什么!回你母妃的身边去吧!”
永宁公主恶狠狠地瞪了眼宋曦,满脸怒气地向皇帝要求道:“父皇,姓宋的不知好歹,我就是打杀了他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没用的狗奴才,能为皇室奉献一条贱命也是他的荣幸!”
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对于永宁公主将重臣之子比作随意打杀的奴才,他们都有些不敢置信。
从前虽然听说过永宁公主阴狠毒辣的传闻,但亲眼见到她草菅人命的任性妄为,还是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侯爵之子她都敢当众虐杀,那其他的权贵在她眼里岂不也是奴才贱民?!
皇帝见众臣脸色阴郁,面上也有些尴尬和难堪,心里第一次生出几分懊悔,不该太过骄纵这个任性的女儿。
“胡说八道些什么!重臣之子岂能容你随便打杀?你把大周的律法当成何物?”
永宁公主不屑地撇撇嘴,转而提出其他的要求,“那就把宋曦的未婚妻杀了吧!听说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民,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不然就这么轻轻放过,那女儿的颜面往哪里摆?父皇,你要为我做主呀!”
宋曦一听她将主意打到了俞雅岚的身上,慌乱地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立即向皇帝下跪求情。
“圣上,请看在俞氏为大周培育了高产粮种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顺利返家
元丰帝一想起宋家和俞家定亲就觉得心堵不已。
不过高产粮种每年有八成收获是献给他的,宋家就拿了剩余的两成,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定北侯每隔两三个月就会上奏请求增援粮草,现在得了这么个擅于培育粮种的厉害儿媳,往后应该不需要朝廷给他发放粮草了吧?
怫然不悦的元丰帝打定主意不再支援西北边军,内心还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定北侯为操心粮草而焦头烂额的好戏,全然忘记了西北将士正是为了守护大周的疆土,才会英勇献身与鞑靼人浴血奋战。
此刻的他满心只想榨干宋俞两家的所有价值,待到时机成熟再找法子将他们一举铲除!
“永宁公主口无遮拦、殿前失仪,特此禁足三日以作惩戒,往后不许再犯。”
皇帝轻飘飘地呵斥了两句,便打算将这场闹剧就此翻篇。
永宁公主有些气恼不快,但见父皇眼神凌厉、毫无再谈的余地,她也不敢再放肆撒泼,只能怨毒地剜了宋曦一眼,面带不甘地甩袖离去。
宋曦叩首谢恩,一脸平静地返回席位坐下,清俊的容颜并未表现出半分异色,但广袖下的双手却攥紧了拳头。
元丰帝见他身上的鞭伤仍在滋滋冒血,心下便觉得十分碍眼,仿佛喜庆的除夕都染上了几分不吉,满目的血色也像是在控诉着皇室的残暴不仁。
眸中不自觉划过一抹嫌弃和厌恶,面上却语气温和地恩准宋曦提前返家治伤。
宋曦也不愿继续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谢恩之后便带着俞鸿煊一道离场。
……
俞雅岚还不知道未婚夫的遭遇和痛苦,此时的她仍在跪地承受着贺贵妃的质询折磨,倔强的身姿隐忍着蓬勃的怒意,冷静的脸上却保持着谦卑的态度,令刁难者与围观者都挑不出半点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