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绡觉得他这几日很是奇怪,好像与自己疏远了许多。
他这一问,阮七如梦方醒般,忙拱手道:“刚用过,小姐不必麻烦。既无事,我便不进去了,你……早些歇息。”
冰绡心里还琢磨着晚上的事,没有多想,应了一声便继续用饭。
奶娘刘氏出来相送,将白日里所到之处、所遇之人拣要
紧的说了,阮七方才放心,嘱咐刘氏早点锁了院门,有事到邻院呼唤即可。
走了几步又转身叫住刘氏,说前后门都有护院看着,自己就在邻院,夜里就不来看了。
刘氏是个心大的,一点也没瞧出什么异样。她以为阮七和府中下人一样,离了将军府,也想偷懒几日,睡个成宿觉。心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自然没有什么不应的。
冰绡瞧见阮七走了,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气,朝莺儿一努嘴巴,莺儿立刻会意,快步迎了刘氏进屋,又搀到桌边让她坐下。
“妈妈日间辛苦了,小姐要奴婢伺候您用饭。”
刘氏不肯坐,说是不合礼数,冰绡和莺儿俩人合力将她按在凳子上,非要她坐下来吃。
两个小姑娘好大力气,刘氏恁肥壮的身子竟然还抵不过,只得应了。
冰绡甜言蜜语,不停劝菜;莺儿见缝插针,添茶加饭。主仆两个花言巧语,一顿饭下来,哄得刘氏嘴油心甜、腹满头昏,直言不可再吃,否则非撑破肚皮不可。
冰绡抿着嘴偷笑。
和莺儿两个一左一右扶着刘氏去西屋,“奶娘快去床上躺着平平胃,有道是‘饭后躺一躺,精神长一长。老来睡眠足,快活享清福。’”
刘氏往日都要看着冰绡睡下了才肯去睡的,奈何她体胖,吃饱了饭就头脑发昏眼皮发沉。白日里跟在小姐屁股后面走了一整天,晚上又吃了这许多饭,实在乏的很。
眼瞅着上眼皮
就搭上下眼皮了,刘氏还嘱咐了一句,“小姐,临走前夫人特意叮嘱了,掌灯之后,院门内外都上锁,可不兴再跑出去顽了!”
冰绡嗔怪道,“您想哪去了!这几天白日里净往外跑了,累的我腰酸背痛,晚上再出去顽,怕是腿都要折了,就是个汉子也扛不住呀!”
听她这样讲,刘氏就问疼的厉害不,要不要给她按一按。
莺儿忙说不用,“您就安心歇着吧,小姐心疼您呢,晚上我去烧点热水,再给按一按就好了。”
刘氏点头,教莺儿将外间收拾妥当,便脱鞋上榻,昏沉睡去。
不消片刻,西屋响起如雷鼾声。
冰绡与莺儿对视,扑哧笑出声来。
刘氏这一睡,不到天亮醒不了!
莺儿轻手轻脚搬来两把椅子叠在墙边,和小姐二人悄声翻出院去,径自奔着瓜田方向而去。
乡野无甚灯火,越向田地越是黑暗。
斯时人声阒寂,唯有树叶沙沙,间杂几声虫鸣。
莺儿有些怕了,紧紧牵着冰绡的袖子,“小姐,地里不会有狼吧?”
“不会,离人家这么近,连兔子都不会有。”
“那……不会有坏人吧?“
“怎么会!庄子外头有七哥的亲兵呢!”
…………
“哎呀,小姐你看,地头好像有只小白兔!”
冰绡睁大眼睛,顺着莺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夜色里白得显眼,好像还瞪着两个红眼睛哩!
俩人对视一眼,噤了声音,屏了气息,猫着腰一点点
向“兔子”靠近。
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楚。
哪里是兔子,分明是被夜风微微吹动的白衣一角。
白衣染了鲜血,正是“兔子”的红眼睛。
地里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