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丫头好端端的寻什么死?”
秦大老爷气急败坏,追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老夫人只好把事情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秦大老爷听得事情竟是如此,又不能责备母亲,只好把气出在弟媳孙氏的身上:“三弟媳妇,你是怎么管家的!把个侄女儿逼成这样,她要是有个好歹,往后我们秦家上下都不用出去见人了!说不得,我还得到官府去过堂呢!”
孙氏被骂得气都不敢喘一口,如今再多的责骂她都已经没感觉了,只想着让芳菲快些好过来,不然她下半辈子都会不得安宁!
终于有一位大夫走出了里间,拿着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秦家的几个人都围了过去,追着大夫问芳菲的情况。
“总算让七小姐把肚子里的药水都吐出来了……”大夫说:“现在她脉象还是好的,但要是人醒不过来,还是难办……”
站在里间屋角的春雨,揪心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芳菲。
姑娘,你可千万要醒过来……
正文:余波
当晚,孙氏就带着丫鬟们守在芳菲屋里。秦老夫人和秦大老爷在各自屋里坐着,也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昏迷了大半天的芳菲总算睁开了眼睛。
她才醒过来,发觉自己还活在世上,又哭喊着要随她父母而去,不要留在这儿受人侮辱。孙氏见芳菲终于醒了,哪还敢再跟她硬来,连连求她不要再闹,说以后再不会提湛家的事了。
芳菲这才作罢,只是还一味的哭泣,不肯吃东西。
秦老夫人听到芳菲醒来喜不自胜,又扶着丫头颤颤巍巍的赶过来安慰芳菲。
“七丫头,你这是做什么!”秦老夫人坐在芳菲床边劝她:“长辈对你说了两句重话,你就寻死觅活的,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还不让长辈说你了?快把粥喝了吧。”
芳菲依然不肯喝那粥,低声哭泣着说:“芳菲岂是因为这些难过?只是不想让过世的父母蒙羞罢了!若是让人传出我明明已有婚约,却又想着去攀附贵家这样的话……”
秦老夫人很是尴尬。事情闹到这一步,芳菲的意思已是明明白白,她是绝对不愿意悔婚另嫁的了。虽然秦老夫人心里恼恨芳菲把事情闹成这样,可是芳菲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其实并没有资格去替她包办亲事——若是她父母没给她定亲,那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芳菲这番行事,往哪儿说都是正理,秦家长辈们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她,好说歹说才让芳菲把粥喝了下去。
既然芳菲醒转了,孙氏也回了魂,就要发作芳菲屋里的这些丫头。
芳菲见孙氏要叫人把她们都领出去卖了,忙拦着孙氏:“这都是我不好,和丫头们有什么相干!三伯母要是把我的丫头都撵了出去,换上新人来我也是不要的!”
孙氏见芳菲态度坚决,只好作罢。过后又把春草单独叫去狠狠责骂了一顿,说让她把七姑娘看紧了,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要是七姑娘再闹这么一回,你们这些人统统都讨不了好去!
等屋里吵吵嚷嚷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芳菲靠在床榻的软垫上半闭着眼睛养神,唇边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浅笑……
这回,她赌赢了!
她不太清楚湛煊到底有什么打算。但在她这招双管齐下之后,湛煊的谋划,估计只能成空了。
先是向湛先生哭诉,让她向湛煊施压。再借机和孙氏吵架,将自己准备好的药粉吃了下去做出自尽的姿态,不怕吓不倒这些利令智昏的秦家人。经过这一番,秦家是断然不敢再逼她做什么事情的,她往后行事便更有了退路……
这一石二鸟的好计,却是要冒个不大不小的风险,就是她拿捏不准这药的效力。
这是她从资料库中找到的古方麻醉药。主药是茉莉花的根茎,加上其他几味药材炮制而成。在此之前,芳菲已经悄悄拿院子里的猫儿狗儿做过实验,大概的估算了一下多少分量的药粉可以昏迷多久。
接着她大胆的用自己做实验,尝试吃了很少的剂量,也就昏睡过去小半个时辰,丫鬟们只以为她是在睡午觉。反复实践几次以后,芳菲大致上掌握了这药粉的使用剂量。不过她刻意研究这个药粉,一开始倒没想过是拿来做这个用途,只是故意炮制出来做防身之用,也许自己哪天被逼得要逃走的时候也用得着……想不到这回却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接下来,自己该有几天清净日子过了……正好,萧大哥也回阳城了,下一步的计划就要靠他了!
秦家想把芳菲出事的消息掩盖下去,但那两位大夫是外头来的,哪里盖得住?加上他家本来就家风不严,下人们多有嘴碎的,不到两日就把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独居梅园的湛先生都听说了。
湛先生自那日芳菲去后,还没来得及找湛煊过来教训,就听到这等事情,心里是又气又急。她身为阁老之女,家主之妹,向来极为重视门风。如今人家在外头传说湛煊口齿轻薄冒犯了秦家的姑娘,秦姑娘便自尽以求清白。这可不是坏了湛家的名声!
湛先生当即找到了她兄长,湛家家主湛建隆。湛建隆听妹妹将事情一说,勃然大怒,把在家里准备考试的湛煊叫了出来,重重的骂了一顿。
“我湛家的名声,都让你给丢尽了!这回幸亏那女子没死成,要是她真死了,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考什么功名?这事被那些清流知道了,报你一个‘品行不端’,你这辈子的前途就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