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心的想帮助他,而不是想得到他什么好处……
他特地让人把原来包在他伤口上的那条帕子留着,还叫人好生洗净再给他带回来。得命的下人不知道他要这条沾满了血渍和草药的帕子有什么用,不过主子吩咐了,他们当然要屁颠屁颠的照做。
不就是洗个帕子吗?只要主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他想干点啥,大家都高兴!
“这药真苦……”
朱毓昇喝完药砸吧砸吧嘴,伸了伸舌头。
侍立一边的小丫鬟忙递上蜜饯盒子。朱毓昇随便挑了块填进嘴里,却楞了楞神。
是蜜渍山楂果……
长着一张方脸的侍卫统领朱善匆匆走到软榻前,行礼后说道:“殿下,阳城知府龚如铮求见!”
朱毓昇剑眉一挑,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见!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朱善欲言又止,想到小主人素日是个任性使气的脾气,便把到嘴的劝说吞了回去。
虽说知府是堂堂四品官员,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微末鼠辈,但在朱毓昇这位天家贵胄面前哪敢托大。
何况这次朱毓昇是在他辖下出事,差点就没了性命,龚知府如今正惶恐不安怕丢乌纱呢,哪里还会计较朱毓昇落他面子不肯见他?
侯在院门外的龚知府见朱善走出来冲他摇了摇头,不禁失望的问:“殿下不愿接见下官?”
朱善说:“龚知府,您知道殿下是受了重伤的,哪有精神见人呢?您还是先请回吧,这份心意我给您捎到了。”
龚知府只怕朱毓昇一怒之下回去告他的黑状,坏他前途,忙又抓着朱善的手问:“殿下对这次事件是否震怒非常?”说话间,还悄悄塞了一卷银票到朱善的手中。
朱善眉头大皱,毫不客气的把银票往回一推,冷冷说道:“殿下自然气愤难当!这回若不是殿下吉人天相,逃过一劫,你我都别想有好果子吃。龚知府应该把精神放在追缉凶匪上,早点给殿下一个交代!”
龚知府见朱善硬气不肯收钱,又听得他言辞激愤,汗刷的就全下来了。
他忙点头应道:“一定一定,下官一定全力缉凶,务必让殿下满意!”
朱善一双锐目狠狠盯了龚知府两眼,躬身行礼,快步回身离开了院门。
龚知府想着朱善言语间透露出朱毓昇的怒意,又想起了自己寒窗数载,为官多年的艰辛,登时心乱如麻。
唉,这支悍匪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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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芳菲被窗外的莺莺鸟鸣从睡梦中唤醒。她拥被坐起,靠在软枕上呆了半晌,一时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还有些迷糊。
她起身下地找到衣架上的外裳,才穿了一半便听见那叫青莲的丫鬟敲门问道:“小姐,奴婢进来帮您梳洗吧!”
青莲推门而入,手上还提着一个铜壶,壶嘴往外冒着热气。
她利利落落的替芳菲穿好衣裳,又倒热水给芳菲净了脸,拿青盐给她漱口。接着帮芳菲通头梳髻,梳了一个漂亮的双鬟头,最后给她扎上彩绸丝带。
“小姐,梳好了,您看看是否满意?”
青莲端着铜镜让芳菲查看,芳菲瞧了几眼,笑道:“你倒是挺会梳头的。”她的那两个丫鬟春喜和春雨都只会梳最简单的小童髻,没有青莲这般巧手。
说到春喜……不知道她还好吗?
一思及此,芳菲神色一黯。青莲见芳菲突然又阴下脸来,忙逗她说:“小姐脸儿尖尖,眉眼水秀,梳这个双鬟头最好看不过。”
芳菲勉强笑了笑。她在青莲引领下穿过几个月洞门,走了两条回廊,来到后宅一座小花厅中。
小花厅里早坐着一位微胖的中年妇人,虽然穿着家常服饰,也能看出她的身份不低,身前身后站了好几个垂首低眉的丫鬟使女。
那妇人见芳菲走进花厅,面上绽开一朵温煦的笑容,更添几分亲切。
芳菲听那妇人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她便是阳城知府龚如铮的正妻卢夫人,这府院后宅的女主人!
一位四品诰命夫人竟亲自出面接待自己这个小孩子,芳菲再傻也这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因为她是那“毓昇公子”带来的人。
那人的地位该有多高,竟让人“爱屋及乌”到了这样的地步?
昨晚龚知府回到自己院子里,辗转半夜怎么也睡不着。
发生这样的祸事,自己随时可能卷铺盖走人,半生奋斗眼看就要付诸流水。年近半百的龚知府怎能不急?
卢夫人素来贤惠,不是个爱干涉丈夫政事的。但见一向沉稳的丈夫竟着急成这个样子,也不由得来询问一番。
龚知府和卢夫人多年来相敬如宾,他对这贤淑的妻子也是信赖有加。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卢夫人吐露了自己的心事,只是想发泄发泄心中烦郁,也没指望卢夫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卢夫人得知丈夫竟惹上大麻烦,虽然同样焦急万分,却苦苦思索着能否有法子改变毓昇殿下对丈夫的恶感。
她听龚知府说,毓昇殿下遭难时受了重伤,是被一个同样去上香的小女孩救了。毓昇殿下获救的时候,连那女孩一并带了回来。而且毓昇殿下还特地交代了,要人好好照顾那女孩。
“老爷,我虽是深宅妇人,也隐约听服侍毓昇殿下的人说过,殿下从来没把谁放在心上,对谁都是淡淡的……他对这个救了他的小女孩这般关照,可见对她极为看重。”
龚知府一愣,他只是随便吩咐了府里下人安顿好这个女孩子而已,没想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