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景急忙往里挪了两下,把人让进来。
陈藩猫腰钻进来还嫌不够,一口气从贺春景身上爬过去,挪到里面坐着才算完。他身后跟着稀里哗啦的响声,贺春景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了个鼓囊囊皱巴巴的纸袋子。
“怎么回事?”贺春景把洞口的草重新扒拉散开,没想到短短半分钟,这个自在的小天地就变成了拥挤的战壕。
陈藩腿长个子高,他卡在贺春景待着很自在的水泥管子里,手抱着腿,膝盖折起来顶在肩膀上。贺春景感觉他脸上的烦躁与嫌弃都快实体化了,这两种情绪随时能从陈藩脸上蹦下来,逮住谁就把谁揍一顿。
“给你!”
陈藩把那个纸袋子从胳膊和腿交织出的狭窄缝隙里扯过来,往贺春景怀里一塞:“你们这什么破地方啊,别的地方顶多拦着外人不让进,你们这怎么看见外人还带追着打的!”
贺春景又仔细看看陈藩,黑色T恤下头配了条灰色磨毛的牛仔裤,这不是巧了。
“外头抓的那个偷内裤的,该不会就是你吧?”贺春景吃吃地笑,“黑上衣灰裤子,人家姑娘看得清清楚楚,正广通缉令呢。”
“我靠!不是!”陈藩表情一瞬间的凝固,“我说怎么离老远看见我,有几个男的拎着棍子就来了,我以为你们这什么特殊民风习俗呢!”
贺春景无情嘲笑这个倒霉蛋,笑得陈藩耐不住性子,往他身上擂了一拳。
“还笑!还笑!亏我还想着有贫困儿童挣扎在温饱线上,特地过来送温暖!”
陈藩气得手都哆嗦了,指着纸袋子愣是给它戳出个洞,油炸的香气从袋子里喷涌出来。
贺春景啊了一声,把那个破破烂烂的纸袋子展开,这才看到上面印了个红彤彤的m。
他曾经无数次路过这家连锁快餐店,也无数次向里面张望过。那些暖色的光、鲜艳的壁画、光滑洁净的桌椅和桌边的笑脸都让他艳羡不已,却至今不敢迈进那扇玻璃门。
袋子里挤挤挨挨摞着三只汉堡包,旁边放了两袋炸薯条,零碎的还塞了餐巾纸和番茄酱,眼下有几根薯条正要从陈藩戳出来的破洞里逃离。
贺春景抖抖袋子,一时之间忘了笑,也忘了该说什么。
他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能气死陈藩的。
“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麻辣烫吗?”
陈藩把那几根薯条抽出来,怼进贺春景嘴里:“你这张嘴,说话比吃饭气人多了。”
贺春景嚼了两下,洋快餐确实比两块五一碗的川天椒麻辣烫解馋,于是怪不好意思的朝着陈藩笑了一下。
“谢谢啊。”贺春景又想起来陈藩手上的伤,抓起来看了看,“你手好了?”
“嗯,现在开始蜕皮了。”陈藩把手掌摊开给他看。
贺春景摸摸陈藩手上新长出来的红色嫩皮,弄得陈藩直痒痒,把手抽回来攥了攥拳头。
“好像有点留疤了。”贺春景看到之前他不小心戳坏的无名指上,留了个月牙形的浅浅疤痕。
“不碍事。”陈藩看了一眼,没有太在意,“你快吃吧,吃完了把衣服换给我,不然我今天可能得横着出去。”
贺春景怕他被现,当即就把衣服脱下来递给他:“先换吧,保险一点。”
陈藩也不含糊,三两下把自己的黑T恤剥下来,拿给贺春景。
换衣服的时候贺春景瞄了陈藩两眼,天地良心,他没有别的意思,就随意地瞄了那么两眼,随后一股嫉妒之情油然而生同样是十几岁的少年人,陈藩的身材不知道要比自己好多少。
抛开身高优势不说,就连肩膀也长得厚实。他抬起胳膊的时候,肩膀和手臂相连的肌肉会呈现出漂亮却不夸张的起伏。胸膛宽阔,身侧线条柔韧,到腰间猛地收紧变窄,腹部肌肉也隐约透出浅浅的整齐轮廓。
很壮,看起来就是很能打的样子。
贺春景回忆了一下上次去澡堂洗澡时,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小小伤心了一下。
“羡慕了?”陈藩注意到贺春景的表情,故意逗他。
贺春景剥开一个汉堡包啃起来,违心地评价:“胖。”
“切。”陈藩也不深究,他摸到身后的课本,抓起来看了两眼,“这什么东……我去,你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