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客人比昨天多一点,几乎全是回头客和看见这么热闹来凑热闹的,但是今天带的材料和昨天差不多,所以比昨天收工早。
林真把身上围裙一扯,提着篮子对林大哥道:“我和小幺去买点明天用的肉,哥你去三岔路那里等我们,我们买了东西就去找你。”
小推车下面的木箱子装满了铜钱和一些小额的碎银,旁边的篮子里也是一层,林大哥的一颗心就跟被兔子抱着一样,七上八下的。
但是还不等他回答林真就拉着林小幺走了,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推着小推车到三岔口,找了一个靠墙的位子站着,眼睛一刻都不敢从推车上离开。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毕竟在其他人眼里,这辆小推车虽然还算新奇,但是上面放的陶罐一点都不起眼,只叫人觉得卖吃的东西能赚多少钱。
要不然,林真也不会走得这么放心这么干脆。
带着林小幺,林真先是去糕点铺子,买了两斤枣泥糕,再去肉铺买了上好的五花肉五斤,一个猪头,一副猪下水,再去香料店买了麻辣烫的香料。
路过一个小摊贩的时候,他现林小幺的目光往摊贩上面扫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摊贩上面摆着一些木雕的簪子或者颜色还算鲜亮的带,一看就是小哥儿或者女人用的东西。
他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好像都快忘了小幺是个哥儿了,喜欢这些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他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林小幺,把他拉到摊子面前,下巴往那儿点了点:“喜欢哪个,咱们买一件。”
林小幺摇头:“不要,我们不买。”
林真现了,林小幺就是典型的心口不一症,说不要那就是要!
他扫了一圈,拿起一条浅蓝色的绣桃花的带,往林小幺手里塞:“我觉得这个好看,显得人精神。”
然后又挑了一条桃红一条粉红,一条青色的,正好春香杏香槐香他们一人一条,至于其他的,大的都是八九岁十岁的小子,小的还在刚会走路吃奶,都用不着这些东西,以后再买合适的。
卖东西的小摊贩没想到这穿着一般般,但是长得极好的小哥儿这么大方,一边把带用油纸包起来一边道:“您的眼光真好,把我的摊子上最好的都挑走了,一共三十六文。”
林小幺一听三十六文,就想把自己昨天的工钱掏出来。
“好的,钱拿好。”林真直接把铜钱给小摊贩,把带都塞给林小幺,“你回去给他们,再给他们梳个好看的头。”
林小幺拿着带,抿了抿嘴唇:“谢谢哥。”
“都是哥了还说什么谢谢,”林真顺手在他头上呼噜呼噜头,“快走吧,大哥该等急了。”
他的声音有些特别,语调比大部分人软,说话尾调上扬,只要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正被舅母拉着的顾栓子猛地回头,便看见林真在摸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黑小子的头,两人笑着往街头走去。
他死死咬着牙,脚步往那边走了一步。
马氏拉着他的手立刻就紧了,一张涂得白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神色,低头看着顾栓子:“这镇上人来人往的,你可要仔细些,要是走丢了可怎么办!”
跟她脂粉厚重的脸极其相配的红唇边跟顾栓子说话边跟店铺的掌柜道:“那匹青色的布拿来给我看看。”
掌柜的立马拿下来,笑着道:“上好的棉布,颜色也染得好,夫人要是看着可以就带一匹吧,做身衣服穿出去绝对的倍有面子。”
这话说到了马氏的心坎儿上,亲亲热热地低头跟顾栓子道:“就拿一匹吧,给我们栓子做身衣裳。”
翻了年,已经八岁的顾栓子眼珠子黑沉沉地,看着马氏一句话也没说。
马氏拉着他手的劲儿越来越大,脸上的粉好像变成了一张惨白惨白的面具,因为跟下面的面容严重不符,扑扑地往下掉粉。
她叫丈夫拿上布,扯着顾栓子坐马车回村。 刚到村口,从马车上下来,大树底下乘凉的老阿叔和老婶婶们都争着跟她打招呼:“周涛你们家又去镇上买东西了,我瞧瞧,颜色好正的一匹布!”
马氏揽着顾栓子:“是给我们家栓子买的,这不天热了吗,做身衣裳正好。”
“还是你们两口子想得周到,再没有比这更妥帖的了。”
“唉,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要是这孩子爹娘还在,肯定比跟我们住一起强。”马氏硬是站着跟他们聊了一会儿才走,刚一进院子们,终于放开了顾栓子。
得了自有的顾栓子狠狠挣开他,跑着就要进屋里。
马氏连忙叫家里两个十二三岁的儿子:“哎呦,快拦着点人哪,别叫他冲到家里的东西!”
周涛是个大骨头架子,两个儿子随他,小小年纪就有一米六,围追堵截硬是把八岁的顾栓子按在了地上。
周涛望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顾栓子想说什么,旁边想马氏先开口了:“你们看好你们表弟,刚才去药铺里看,大夫说他这疯病好像更严重了,不仅以后都说不了话,可能还会打人。”
这些话药铺里的大夫确实说了,说的时候周涛也在场。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侄子到了自己家竟然不会说话了,还一言不合就摔东西砸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