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妄自菲薄。
却也不妄自尊大。
他知道自己都做了哪些事,也非常清楚自己递进朝堂上那些刀把子,要是没有人接过去抡起来乱杀,也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儿。
解决一件难办的事情,最常用的方法有两种:大事化小和小事化大!
他用的是小事化大。
而朝堂上那帮人精,最擅长的是大事化小。
沈伐笑了笑,绝口不提自己这些时日在京城都承受了些怎样的压力。
情况最不好的那几日,他都已经做好了与家中切割的心理准备……
“你而今可算是出名了!”
沈伐灌了一口酒,吐着酒气笑道:“这些时日明里暗里敲打哥哥我的人,比我干了五年百户千户都多!”
杨戈放下酒壶,皱眉道:“我……应该没有暴露吧?”
他自忖他就是张麻子这件事,只有沈伐和方恪知晓才对。
沈伐笑着摇头:“别小觑了下人,路亭才多大?就算是只耗子,也该翻出住哪个耗子洞了……至少,上边那位肯定是知道的!”
他向西方揖手,心头不由自主的再次忆起,先前在御花园看到那副“望乡”时的错愕心情。
杨戈面色微沉,拉开椅子坐在了饭桌前:“怎么说?”
沈伐饮了一口酒:“这次的雷,哥哥也帮你扛了,但你必须得入京……”
杨戈摇头:“除了让我离家,什么事都好说!”
沈伐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此番你的做法,犯了很多人的忌讳,你若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着,很多人都会睡不安稳的。”
杨戈偏过头看他:“那你觉得,我在做此事之前,有没有考虑过这个结果?”
沈伐看着他:“哥哥知道你不怕……但没这个必要不是吗?只不过是换个环境而已。”
杨戈沉吟了片刻,忽然轻叹道:“有不走的办法么?”
若他还是孤身一人,他必然会硬刚到底。
了不起,他立炼精化气、返璞归真!
归真境巨擘,不敢说下大可去得,但想来只要不自个儿铁了心的往死路里冲,应该没那么容死才对!
但不知不觉之间,他在路亭县已经有了许多的牵挂……
他不怕死。
但他怕旁人因他而死。
沈伐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哥哥若是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向哥哥服软儿!”
杨戈不解的看着他:“你觉得这好笑?”
沈伐想了想,笑容慢慢消失:“的确不好笑……”
一群脏心烂肺的烂人,拿别人的亲朋好友去威胁一个敢说真话的好人,的确一点都不好笑。
他抿了一口酒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杨戈:“什么办法?”
沈伐:“你坐我原先那个位子,一切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杨戈皱起眉头,怀疑这厮是在趁火打劫:“我坐不坐你原来那个位子,有什么分别?再说,我上门才多久?够格吗?”
“当然有分别,还很大!”
沈伐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你位子太低,这件事就是你一人的事,你位子高了,这件事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事,任谁想动你,都得先考虑考虑我们所有人!”
“至于你够不够格,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上边那位说了才算!”
他再次向西方揖了揖手。
虽然这个办法是他方才才想到的,但他有把握,上边那位有八成可能会应允此事。
毕竟,他才是此事中受益最大的人!
再说谁会拒绝一根搅屎棍子呢?
一个绣衣卫千户级的搅屎棍子,就是部大佬们听见他的名字,心头都得多转几个弯儿吧?
杨戈必须得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他还是苦笑道:“还有其他办法吗?你知道,我真不想操那么多心……”
“你当这是买菜呢?”
沈伐没好气儿的回道:“还能讨价还价?”
杨戈立马不着痕迹的送上一记马屁:“我这不是有枣没枣再打他三杆子吗?万一您足智多谋、算无遗策,还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没有!”
沈伐一口拒绝:“你再推三阻四,老子就不管了,你有招想去(qie)、没招死去(qie)!”
杨戈连忙双手捧起酒杯:“别啊,说好了要做彼此的使呢?你咋能中途尥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