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官员拿出一张单子,脸上神色不耐,开口道
“不签,一月三百两,你们这些黑了心的,竟敢欺到我桂王府头上,这单子我是万万不会签的”,马鸣图脸上神色激动
朱朗看到这里,眼看争吵声越来越大,于是收起脸上神色,缓步走了过去
“何事在此吵嚷”,朱朗声音平淡,开口说道
“王爷,这督府实在欺人太甚,府中用度本就已经不堪使用,但这督府竟然还要再削一半,每月只给府中三百两银子,这点银子如何够用”,马鸣图见朱朗问话,立时开口答道
“这位公公,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削减各处衙门用度,是前朝诸位大人的意思,和我总督府有什么关系,只是我一向与王府对接,是以朝廷才派我来送银,你这可不能乱说啊”
绿袍官员见马鸣图告状,没等朱朗开口,便急忙开口解释道
“这位大人,可有此事”,朱朗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王爷,实在不是我等不想送银子来,只是自上月以来,闽省的各位大人陆续抵达肇庆,各个衙门也在肇庆筹建,城中官员骤增”
“各个衙门大人们的吃穿用度,如今全靠督府钱粮支撑,一些大人拖家带口仓促而来,在城中无立锥之地,甚至难得保暖,几至冻饿街头,我等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是以前朝各位大人们,这才决定削减各处的用度,但这只是暂缓之计,各位大人说了,等各地秋粮税银送入朝中,城中府库充盈,一切就会回归旧例”
绿袍官员看着脸上面无表情的王爷,脸上神情惴惴,小心翼翼开口道
他敢和马鸣图这个王府内监大声争论,但他可不敢得罪桂王,谁不知道桂王即将进位监国,什么是监国,那就是皇帝啊
得罪了未来的皇帝,以后难道还有他的好
朱朗看着眼前的绿袍官员,脸上神色平静,眼底却是一片阴寒
什么闽省官员众多,什么城中用度大增,都不过是借口罢了,城中就是再缺银子,难道还能缺了这桂王府中的二百两,这就是丁魁楚在向他示威!
朱朗前面几次的行事,让丁魁楚极不满意,如今整个肇庆的钱粮都在两广总督府库中,因此丁魁楚这次直接就削了桂王府的用度
这是在警告朱朗,没了他丁魁楚的钱粮,你桂王连饭都吃不上
朱朗扫了一眼身前神情忐忑的绿袍官员,却是没有对此人发怒,这人明显只是丁魁楚派出来的一个过河卒而已
他当然可以大发雷霆,解决这故意刁难王府的官吏,但这又有什么用
大明朝七品以下服绿,七品以上服蓝,四品以上则服赤
这人身穿绿袍,显然只是一个七品以下的杂流官员,当真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
朱朗拿下了这人,丁魁楚转头就能再推出一百个类似的人来,这对丁魁楚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朱朗眼底神色冰冷,心中一转,忽然开口道
“原是如此,未曾想城中竟已至如此境况”,年轻王爷轻声一叹,脸上浮现出忧色
“马公公,你把这单子签了吧”,朱朗看着一旁的马鸣图
“王爷,这怎么可以,这区区三百两……”,马鸣图神色一急,顿时开口道
“取了银子以后,给我那处留三十两银子即可,其余全部送到后院,勿要短了两位娘娘的用度”
“若是不够,王府库中还有些先王搜集的字画,你挑拣出一些能卖的上价的,找人发卖了去”
“这如何使得,这可是老王爷的心爱之物,是要传给王爷的,这如何能卖啊”,马鸣图脸上神色悲戚,立时说道
“住嘴,还嫌不够丢脸吗,我平时如何与你说的”
“我桂王府世受朝廷重恩,若无我大明朝廷,哪来的桂王府,国事艰难,我桂王府中更应体恤国事,如今只为了这区区几百两银子,你竟还在这搅闹不休,成何体统”
看着神色严厉,训斥着马鸣图的桂王,绿袍官员却是汗流浃背,几欲逃离
桂王这些话是他这个八品小官能听的吗,如果有的选,他真只想捂住耳朵,快点逃离此地
就是让他倒贴二百两,他也愿意啊
只是手中的单子未签,督府的差事没有办完,如果他就此回去,同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绿袍官员不停擦着额头的汗水,脸上神色惶恐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上神色煎熬至极
“莫要多说,把单子签了”
朱朗脸上神色一肃,马鸣图见王爷变了脸色,也不敢反对,只得神色愤愤的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印,盖了上去
马鸣图改完府中印信,从绿袍官员手中接过三张银票,脸上仍是愤愤不平
“府中的用度多些少些都不打紧,如今能从闽省奔粤而来的大臣,定是我大明忠良,国之股肱,大人回去以后,定要转告诸位大人,万万要照应好朝中的诸位大臣”
“国家艰难,正要靠这等贤臣振作,莫要寒了这天下的忠良之心”
年轻的藩王脸上神色悲悯,神情郑重道
“微臣,微臣一定将王爷话语转告朝中的诸位大人”
绿袍官员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回道
他只是一个芝麻大小的八品小官,这开口闭口就是国之忠良,振作天下,这话是他能传的吗,他实在是担不起啊
朱朗脸上神色郑重,眼底却是一片冰寒,要削我王府用度是吧
那正好,他朱朗就用这二百两银子,买一个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