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他不能理解稽雁行为什么要执着于演戏,演戏就算了,演到低血糖甚至在片场晕倒,阮钰终于忍不住了,他告诉稽雁行不许再接这么累的角色了,以后就把演戏当消遣,稽雁行气得一整天都没理他。
后来,稽雁行告诉阮钰,他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人有爱好才能充实地活下去,否则生活会变成不断沸腾又不断冷却的白开水,阮钰依然无法理解,但他选择尊重稽雁行的爱好。
“北京下雪了,快要过年了。”阮钰抬眼看向窗外,昨夜下了雪,院里干枯的树枝被雪赋予新生,开出一簇簇银色的霜花,他本该和恋人一起看初雪的,“你能回北京过年吗?”
“……不太能。”稽雁行露出抱歉的表情,他同样想念阮钰,但山里下了雪,路几乎被封住,就算过年那天没有拍摄任务,他也很难从彝族山村赶回北京,“我这里也下雪了,路不好走,而且我顶多只有年三十一天假,时间来不及,抱歉。”
“没关系,不用和我道歉,你照顾好自己,晚上睡觉盖厚点,多吃点,也要多休息。”
稽雁行点头,说知道了,也叮嘱了阮钰许多,阮钰一一应下,他全程看着屏幕里的稽雁行,像害怕宝藏被偷走的恶龙。
“阮钰,先不说了,我得出去片场了。”
阮钰说:“好,你挂断吧。”
稽雁行挂断了通话。
又过了一天,日历翻到农历腊月廿三,小年到了。
北方的小年比南方要早一天,稽雁行原本习惯在二十四号过小年,父亲去世后,他开始和阮钰共度大大小小的节日,也跟着阮钰过起了北方小年。
一大早,阮钰给稽雁行了小年祝福,等到中午,他收到了稽雁行来的照片,是一张吃汤圆的照片。
阮钰在视频里问稽雁行,是什么馅的汤圆,稽雁行说有黑芝麻和红糖的。
”哪个更好吃?”
“都好吃的,但我喜欢红糖馅的。”
“好,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包红糖馅的汤圆。”
“到时候该吃饺子了。”
“那就包饺子。”
“你会包吗?”
“我不会,到时候请稽老师别嫌弃我,教我包饺子。”
阮钰喜欢这样的对话,像在和稽雁行面对面聊天,像稽雁行就在他身边,没离开过。
在这通视频的最后,阮钰说,这几天温度低,前天下的雪还没化,还有六天就要过年了。
稽雁行回他,我这的雪都结成冰了,路很滑,车进出都不方便,但元宵节之前我会回去的。
阮钰沉默了一会,对恋人露出体谅的笑,说,那我等你。
可阮钰等不了那么久了,思念在他的身体里叫嚣,生出了实体,一点点地吞噬他。
€€€€元宵节,如果真要等到元宵节才能见面,阮钰怀疑他会疯,疯到把稽雁行藏进口袋里,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这当然不行。
在除夕的前一天,阮钰熬了两个通宵处理好年前的所有工作,登上了前往绵阳的飞机,一落地,他换乘专车,到了县城,这些路途都很顺畅。
再往下,路就不太好走了,就像稽雁行所说,雪化成冰冻结了路面,司机把车开得小心翼翼,像蜗牛也像树獭。
冬季天黑得早,不到六点,天就彻底暗了,阴天是看不见月亮的,路灯和车灯照亮路面。
七点十分,车在一条狭窄的土路前停下,司机告诉阮钰:“阮总,前面的路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阮钰凝眸向前看,前面的土路连路灯都没有,一团雪掺着一团烂泥,一脚没踩稳就能跌得满身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