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怕檀宁终会忘记她,怕他会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怕他与对手相争一日日变得狠辣无情,如今怕的是天道无常,命运无法改变,再重来一次被杀的噩梦!
她一直不肯开口,檀宁又安慰她道:“先头我在外做那些事,叫你亲眼看见,定是吓着你了。”
池真真察觉到他的语气缓和,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檀大人可真威风,生得还俊,怪不得京中女儿想嫁给你的不计其数,不知日后你会娶哪家的女儿,说出来让我替你高兴高兴。”
檀宁无奈地道:“没有的事!我谁也不会娶,我发誓!”
我谁也不会娶。
池真真的泪涌得更急,他总是这般说,可最后还不是要娶那个姓卫的女子,男人的誓言就像水中月,镜中花,可当年的她深信不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突然哭得不能自抑,檀宁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方才还打他骂他,这会儿又哭得像个孩子,他家真真定是一刻都离不得他,怕日后他会负了她,才会如此情绪反复。
想明白这一点,檀宁的心里满是疼惜,既然真真粘着他,着紧他,那他更得加倍哄着她才行,将池真真脸上的泪拭去,问道:“不如你说,要我如何你才能好些?”
虽是这般说,却怕池真真说要再打几个巴掌,疼倒不疼,就是万一明儿见不了人该如何是好?
池真真只觉得自己没
用,灯光下看着檀宁的脸,七年的恩爱纠缠涌上来,心如刀绞般疼,那股子恨意竟一点点地消退,她忍不住轻轻抚上他的面容,指尖温热如在梦中。
这张脸生得极好,浓眉如墨,鼻挺如削,明明他在外头少有笑容,却总教人生出多情似无情的错觉,故而檀指挥使年少有为,又得圣意,便是杀心重又冷情,还在女色上惹来颇多争议,仍是不少燕京女子的梦中情郎。
池真真转过头去,鼻音浓浓地道:“且让我清静几日便好了。”
耽于情爱的人若将心死挂在嘴边,那多半不是真的,倒是什么都不说最让人担心。
檀宁看出她真的不大有精神,不舍地放她歇息,自己去了前头书房睡。
阿音得了男主人一堆嘱咐,尽心尽责地盯着池真真上床歇息,听着远处隐约的更鼓声,忍不住低声道:“不怨姑娘,我那日从第一楼回来也做了噩梦呢。”
大人平日威势就足,见过他杀人后更不敢直视了呢。
阿音将灯熄了几盏,又去外间抱来席子,今天晚上她就在房中守夜。
池真真没让她放下床帐,倒没反对她点安神香,幽幽的清香确实有些作用,她如同梦吟般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有只凶鹞子想来叼小猫儿,我想护来着,可是那鹞子却变成大人的模样,吓人得紧。”阿音说完自己也笑了,明桂云居可没养猫儿,若真有
,那么姑娘就是那只猫儿,大人就是馋姑娘的鹞子,昨晚姑娘还未好全便歪缠。
屋中有些热,池真真陷入思思缕缕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