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的布庄并不大,只请了一男一女两名伙计,此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招呼客人。段氏挂着假笑上前说道:“进门都是客,咱们的店虽小,针线绣活样式齐全,还有刚从江北送来的织金布,客人是想做衣裳还是买帐子?”
潘夫人神色淡淡地看了一圈,在池真真身上停留片刻,又对同来的年轻女子道:“清儿你也看看,要是没有中意的料子就去下一家。”
她又看了眼自家儿子,显是让他一起走,但潘泉泽的目光只跟着走到角落去的池真真,实在是不给她争气。
年少慕艾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潘夫人很疼爱次子,潘泉泽比他的兄长会念书,又会哄她开心,所以当得知潘泉泽总在隔壁池园门前打转的事,她非常担心,还去打听过池园主人的来路,当得知儿子喜欢上的竟是别人的外室,差点没昏过去。
他们潘家虽不算高门巨富,却绝不容许儿子沾惹上不正经的女子,不过幸运的是,还没等她好好同自家老爷说一说此事,燕京城便传开锦衣卫指挥使檀宁把最宠爱的外室给撵走了。
上个月池园忽然搬进来一个年轻女子,听说檀大人换了个女子疼宠,潘夫人特意把娘家侄女接过来住,为的就是让潘泉泽把心思收一收,如今看来没什么效果,瞧她儿子这副模样,竟是碰见了原先那个当人外室的女子!
潘泉泽不死心地走到池真真身后,又叫了
一声:“池姑娘。”
潘夫人没脸看下去,转头瞧见侄女手中绞着帕子,恨不能上前把表哥拉回来,而那边池真真头也不回地再次否认道:“我不姓池,姓施,公子你认错人了。”
潘夫人淡淡地道:“既然是认错了,就别妨碍人家的生意,我们走吧。”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来这间店铺了。
段氏扬着帕子把人送走,便急忙回来问池真真:“方才那位公子是谁?”
她家真真不得了,才有章回帮衬制纸,现在又冒出个年少公子,看来离开檀大人后桃花便来了。
池真真只懒懒地答道:“不相干的人。”
今日入城,本说好要与施娘子到街面上走走,玉泉纸坊的纸卖得如何,还要亲自看看才安心,此刻池真真却突然没了兴致,本想说等阿音和齐叔回来就回玉泉镇,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折腾别人。
布庄生意并不火热,段氏闲来无事,拉着她打听潘泉泽的家世,池真真哪里知晓这些,一概回答不知。
段氏布庄斜对面的茶楼上,一扇花窗半开,檀宁站在窗后朝下看着,从走进雅间视线便没有离开过池真真的身影。
他从“玉玄鉴”无声无息地跟到这里,身边只带了杜西河一人,圆桌上茶水已经变冷,杜西河轻声问道:“大人,您不去见池姑娘吗?”
檀宁心中黯然,她不会想看见他。
他已在此耽搁太久,正想走时忽然眸光一凝,适才
在布庄出现过的男子又折返回来,他没有进布庄,而是站在茶楼下等待时机。
他似是认得真真,他们是什么关系?
檀宁静静注视着他,周身气息蓦地变冷,忽听得不远处一个惊喜地声音叫道:“潘公子!”
潘泉泽回头看到那个满脸喜气的胖丫头,含笑道:“阿音,真的是你们。”
刚刚池真真当面否认自己的身份,他将母亲与表妹送回去后,独自回来在此处徘徊,没去布庄自讨没趣,还好这个丫头还记着他。
檀宁目光追随着阿音走回了布庄,才回头吩咐杜西河:“记住这个人,给我仔细地查!”
章回的出现已经让他心情恶劣,如今又冒出一个潘公子,他的脸色很不好,与池真真真的是爱意正浓时不得不分开的吗?
阿音已经回到布庄,将在外面遇见潘泉泽的事说了,又道:“潘公子有点奇怪,一直问我你如今在哪里住,还问我你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