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瑟缩在角落,惊惧的说不出话来。
门外有下人及时的进来打扫了茶杯碎片,并给沈知景换了茶盏。
“何鹏和杨公子最开始看了又看,觉得论才情容貌,樊蕊都是上上佳,选她再合适不过了,这件事到这里为止,都和舒姑娘你,还有春风楼剩下的三姐妹没有丝毫关系。”
沈知景轻啜了口茶水:“可是何鹏在掌眼的过程中爱上了樊蕊,便不忍送她入宫送死,索性就同她摊牌,说了要三媒六聘将樊蕊娶回家,想要春风楼里别的姑娘替樊蕊进东宫。”
“舒姑娘你猜,樊蕊
她愿不愿意?”
如果说方才沈知景的平铺直叙尚在舒桐能接受的范围,此刻这句话就好似淬着毒汁的利刃,又狠又重直接捅进舒桐心里。
樊蕊不愿意。
她与何鹏当下便争执起来,怎么都不许何鹏拿她三个姐妹做祭品,东宫令信一封接着一封,何鹏无法依着她。
距离交货的日子越来越近,外人皆道春风楼里的一位姑娘被贵客看中脱了贱籍,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三媒六聘下到春风楼,何等风光。
可无人知晓樊蕊的煎熬,她劝不动何鹏的计划,“繁花疏影”四人当初一起入春风楼,十余年携手与共,她怎能看着另外三人送死。
沈知景看着两个少女,樊蕊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身体破败却神色平静而安详。
舒桐坐在地上,哽咽着往后退缩,不敢靠近樊蕊半分:“我不知道……我……”
沈知景一向对小姑娘脾气很好,他歪着脑袋打量着舒桐几乎崩溃的神色:“别怕,她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我这人从不信鬼神之说,人心险恶,又岂是鬼神能预料的。”
樊蕊寻了这样好的一门亲事,楼中眼红之人不在少数,舒桐原本压着自己的心性,真心实意的祝福樊蕊,可临到何鹏送聘礼那晚,楼中又来了位一掷千金的贵客,便是杨公子,那原本是舒桐的客人。
谁知他半路看到了樊蕊,当即指名道姓要樊蕊陪同。
樊蕊没有拒绝,与他春宵一度。
李嬷嬷夜里命舒桐给樊蕊和杨公子屋中送些香薰去,她握着那管香薰,想起了楚酩卖香时同她说的话:“常人催情,武者夺命。”
樊蕊是会武功的,这事只有她们姐妹几个知道。
舒桐握紧了香薰,半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香料换成了玄烛香。
房间里芙蓉帐暖,一片春情,香薰冉冉升起,缭绕在方寸之间。
舒桐将春风楼里惯用的春情香熏换成了玄烛香,烛火摇曳,燃烧了一整夜。
沈知景托腮凝眸半晌:“原来如此。”
舒桐深深吐出一口气,冷笑道:“您不是早知道了全部真相么,何必装腔作势。”
沈知景顿了顿,莞尔道:“我何时说过我知道所有真相了?”“我只知道你对她下了手,但我不知道其中缘由,正如你在进这屋子之前,也不知道樊蕊为何在明明有夫婿的情况下还要抢你的客人,我们两个的角度拼凑到一起,就是此事的真相了。”
“杨公子和何鹏本是一道受命来春风楼挑选姑娘的,可何鹏爱上了樊蕊,任务进度一时受阻,眼见着交货时日临近,何鹏因为情场之事掉了链子,杨公子不得已未跟何鹏商量,直接来春风楼想带个姑娘送去东宫交差。”
沈知景说着往地上杨公子臭的尸身上瞟了一眼:“啧,也是凄惨。”
舒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到杨公子尸体前,不顾已经腐烂黑的血肉,扒开他腹腔的伤口就撕扯起来。
“别找了。”沈知景懒洋洋的道:“你能想到把东西藏在那儿,别人自然也能想到。”
沈知景一指桌上的鲛人泪:“诺,这个。”
“不可能!”舒桐满手的黑血,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怎么会有人现它!他们两个狗男女早些日子就该去乱葬岗!”
“她明明已经得了给她赎身的夫婿了,为何还要处处同我抢!杨公子那夜原本点的是我!她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搔弄姿,我怎么会不恨?”
楚酩骤然从门口冲进来,一把俯身揪过舒桐的领口:“她为了不让你们被送去东宫送死,自己以身犯险去接杨公子的客,想着若是她挡在前面,杨公子顾忌何鹏才不敢再对你们三个下手,舒桐,你是怎么回报她的?”
舒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冰凉滚滚而下,恶狠狠的瞪着楚酩:“与你何干!”
沈知景不耐的扣了扣桌子:“好啦。”
楚酩气呼呼的放开手,力道极大的将少女一个踉跄甩在地上。
沈知景继续道:“所以星星的猜测不错,闫三蓝此番确实不是只与魔教进献宝石的,他还做了一单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