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的马车要一直驶到二门,女客们都在内院,男客自然在外院,他需在这里与田氏道别。
昨日午后被杨氏叫去,杨氏一脸慈爱地告诉他,四太太有个手帕交是方家五房主母,得了一个梅宴请贴,只带他一个人去,问他惊不惊喜。
他当即配合着睁大眼睛做惊喜状,陪着杨氏田氏演了出戏,没看到他紧张田氏还很失望。
他可是知道田氏这位手帕交的,田氏扶了妻位后和这位方家五房主母来往颇为密切,可惜这位方家主母手段不够好,田氏只借着风头得意了不到一年,这位手帕交就得急病去世了。
纪居昕虽然没见过这个人,但内宅争斗冷酷血腥,他猜这位一定是手段不好,得急病不一定,内宅失败者是一定的。
田氏现在想借着这位生事,一定会顺利么?
这也是他敢来的最后一个原因。
猪队友什么的……呵呵。
孙旺暂时帮着去安排纪家马车,纪居昕随着小厮往外门走。
方家房子很大,跟纪家御赐伯爵府的占地规模有的拼。
积年来纪家因为爵位递减,违制的东西一一删减,也无余财对房子诸多修葺维护,除了几处景色好的地方外,其它地方很有些灰败。
方家则不同,祖上虽无爵位,但近几代人才辈出,府越扩越大,内里景致越来越精致,便是冬日,也有繁花奇木,听闻还有一片大梅林,也因这一大片梅林,才成就了近年来年年都有的梅宴。
看过纪府,再来方家,一一比对,纪居昕真真觉得临清诸多大家瞧不上纪家是有原因的。
祖上荣光已去,偏又不愿意放下身价,自觉矜贵高别人一头,如若不是有个精明入骨的纪仁德,纪家估计起不来。
眼前一片葱郁绿色,令人见之心喜。
纪居昕深吸了口气,遗憾上辈子死早了些。当时上位的新君手腕很强,也不是好糊弄的,纪仁德若不断了党朋关系,早晚有一日被打入泥里……
“这位可是纪九公子?”远处有人急步迎上来,生怕怠慢了连声解释,“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被手上事绊了一下,没能及时过来,纪九公子可别见怪啊。”
来人身材微瘦,和纪居昕年纪大概差不多,正值抽条长个的时候,浓眉大眼,十分有活力。
纪居昕拱手为礼,还没说话,这人又道,“还未自我介绍,我是方平康,方家二房庶子,行十。”
“方十少爷好。”纪居昕微笑。
他是庶子,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对方来个身份差不多的接待,正合适。
“你我年纪差不多,无需太客套,唤我方十就是。”方平康笑呵呵摊开一手指路,“纪九公子这边请。”
“我即唤你方十,你也无需客气,唤我纪九便是。”他们这些少年还未弱完,没有取字,直接唤名字太过亲近也不好,所以出门来往,大家唤排行的比较多。
方十笑着应了,一边带路往前走,一边找话活跃气氛,“说起来还真是巧,我们不但年纪身份差不多,学习也差不多,我在莲青书院丁班读书,听说你也是?”
纪居昕脚步沉稳,脸上笑意不变,“也是年底考试才升上去,不如方兄好学识。”
“我哪有什么学识,在丁班都一年多了,也没升,你不一样,才入书院自己就升了班,成绩还在后头啊!回头再升了,可要提携小弟啊。”
方平康很会聊天,有点自来熟,言谈间也没一点方家的高傲姿态,很令人舒服。
二人走过一片矮房,矮房蒙着布,看着有些怪异,方平康介绍,“我家老太太喜欢花草,家里就特别建了个暖房,现在天冷只能遮着,不过今日宴上也摆了几盆,纪兄可欣赏。”
“那我可有眼福了。”纪居昕视线越过这片矮房,落到一墙之隔的小院,“那里……”话一出口顿觉冒昧,便住了口。
“没什么,”方平康却摆摆手不在意,“那是我家大哥,方家这辈的嫡长,方平睿的院子。大哥的院子是自己作了图纸建的,颇有些巧思,那个三层眺望楼是他最得意之作,几乎每个来方家的人都要问上一问,我们都习惯了,纪兄不必介意。”
方家嫡长子方平睿……
“大哥今日也会在梅宴,不过他性子古怪,如有什么得罪,纪兄千万不要介意啊,”方平康还低声交待,“大哥的院子是不让人进的,纪兄在游玩时也要注意,万不要走错了路。”
纪居昕承他的情,郑重道谢,“谢方兄提醒。”
“不值什么。”
……
方平康一路指着景让他看,两人一道进了外院第二道门,纪居昕马上就看到了林风泉说的水榭。
方平康看他脚步微顿,也停下来介绍,“这水榭好看吧,这是我家景致最好的地方。我家高祖是个爱享受的,又喜水,把这里建的开阔疏朗,巧妙精致,可惜现在冬日天寒不宜在这里久呆……咦,怎么里面有人?”
纪居昕看清了远处人影,举起手扬了扬,唇边笑意流淌,“是我的朋友。”林风泉。
林风泉本无需这么早来方家的,无奈夏飞博没在临清,徐文思这几日有事来不了,他不能让纪居昕一个人过来,方家梅宴上什么人都有,万一有人不长眼,仗着身份欺负纪居昕怎么办,他得担着几个兄弟的份一起,看着昕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