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心里时不时会有股闷闷的气流乘人不备蹿出来给她捣捣乱,让她无缘无故又难受上好一阵。
她可以忍受杨帆不喜欢自己,可以忍受他对她的误会,但她受不了他教训她时那股高高在上的口吻。也或者,这些都是借口,她真正受不了的其实是自己突然丢失掉的骄傲。
她的心上忽然有了一个洞,是被刺穿的自尊。
为了找回失落的骄傲,成茵花了一阵子猛补励志类书籍,什么《单身最快乐》、《让不懂女人的男人走开》、《珍惜自己最重要》。
在读第一本的时候,她感觉很痛快很过瘾,心情像一面被风鼓足的帆,简直全世界哪里都去得。
然而,阖上书本后,她茫然四顾,发现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得到改变,她还是在原来的位置,过着与从前毫无二致的生活。
于是她明白,那些所谓的心灵鸡汤根本治愈不了她。
某个晚上,她午夜梦回,在黑暗里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一个模糊的计划变得轮廓清晰。
她猛然间拥被坐起,胸膛里像重新点燃了一盏火把——她为自己无处可逃的郁闷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4-1
谢湄从新加坡回来给成茵带了几袋子零食,而成茵回馈给她的是几袋子衣服,还有一句云淡风轻的话,“我打算跳槽了。”
谢湄的心思全在漂亮衣服上,“那就跳呗,这年头跳个槽一点都不稀奇。”
“我想进军咨询业。”
谢湄这才把注意力从衣服上收回,讶然瞪向成茵,“你说什么?你,你要做咨询?”
“是!”成茵答得铿锵有力。
谢湄忧心忡忡,“你怎么还没走出阴影?你这是何必呢,就算跟人怄气,也不用做这么绝呀!你说你在原来的行业里做得好好的……”
“我没跟人怄气,我是想争一口气!”
一想到杨帆拿自己当小孩训的情景,成茵的脊梁骨就挺得笔直,“我要加入一个比他那公司强很多的公司,抢他的客户和业绩,让他再也不敢小瞧我!这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打秋风。”
“……”
“当然,这仅仅是我奋斗的目标之一,我的另一个目标是,”她的目光开始凝重,“找一个比他还厉害的成功人士做男朋友,我要他有一天对我刮目相看!”
成茵的眼眸因为这一番宣誓而闪闪发光,里面荡漾着的全是憧憬的小星星,谢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啧啧叹息,“因爱生恨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你来真的,可你怎么能保证跳得进那个行业?还得是大公司,还得是高端业务,门槛可不低哦!”
“有志者事竟成!”成茵丝毫没被打击到,“吴士宏当年进ib还做过清洁工呢!”
“你不会也想从清洁工做起吧?”谢湄打量她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半含戏谑。
“没那么惨!我打算从做助理开始起步。”
“已经有目标了?”
“嗯,ast在招部门助理,我已经投简历了。”
“ast?”谢湄拧眉思索,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他们酒店的客户名单上,“是那家美国顶尖的咨询公司ast?”
“正是。”
谢湄暗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成茵,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但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这公司可……”
“行了行了,你甭给我泼冷水了,我志在必得,拼着被潜规则了也得成功!”
谢湄只得吞掉后面的规劝,成茵一旦犯起牛脾气,谁也拦不住。
无论从工作经验以及抗压能力等各种软硬条件来衡量,谢湄都不看好成茵的这次跨行业跳槽。
然而,这世上似乎还有一种叫“奇迹”的玩意儿。
一周后,成茵在电话里尖叫着告诉她,“谢湄谢湄!你能相信吗?我被ast录取啦!!!”
谢湄立刻也回以惊声尖叫,“什么!你真被潜规则啦??”
“去你的!”成茵开心大笑,“我那是和你开玩笑呢!什么规则也没有,总之呢,这回我是真成功啦!”
那天晚上,谢湄特意推掉了一个重要饭局,和成茵相约去吃她最爱的火锅。
“你这样深入虎穴行复仇大计,只怕杨某人一眼就能识破吧?”谢湄笑呵呵地打趣她。
“识破也没办法!”成茵俨然春风得意,“任何人都阻挡不了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不过我警告过三哥了,让他不要多嘴。”
谢湄学她软软的口吻,“你三哥对你转行有什么看法?他是不是也看穿你的心思了?”
成茵扁扁嘴默认,以唐晔的智商,这还用说么!他一听这消息就没怎么开口,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眸要笑不笑地盯着成茵就足够她心里起毛了。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转而反问谢湄:“你对我三哥的反应还是挺有把握的嘛!怎么样,哪天我再把他约出来,你们俩聊聊?”
谢湄咯咯笑了一阵后说:“等他什么时候把那车换个牌子再说吧!”
成茵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是自那桩倒霉的糗事过后成茵首次发出开朗明快的笑声,谢湄觉得,无论她跳槽后的结果是步步高升还是生不如死,这一刻也是值得庆祝的。
两只载满红酒的杯子在空中砰然对撞,微醺的谢湄笑嘻嘻地开口,“来,为成茵的奋斗干杯!”
第一天上班,成茵的直线老板高翔出差未归,一位名叫刘宗伟的同事接待了她,从他递过来的名片上,成茵了解到他是分管某个组的项目经理,但他不让她称呼自己刘经理,“叫我埃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