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在宫中熬过四年,每隔四年宫中都会进行一次大换洗,新的宫女选秀进来了,一些旧的宫女若未得到封赏,还是有机会放出宫去的,到时候你跟天赐帮我打点好关系弄一个名额来,这就不成问题了。”
在劫听后先是极为抵触地大喊反对,“万一你被皇帝看上了怎么办,姐姐……姐姐这么漂亮……”说到后头,声音低了下去,黑暗中虽是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想象出他羞涩的可爱模样。
我掩嘴笑了笑,“那你是想我嫁给常昊王这辈子不得超生呢,还是选进宫四年后还能恢复自由的好?”
在劫默不作声,我知道他的内心已经被我说服了,挨着他的肩膀靠下去,假装自怨自艾地叹息:“哎,到时候怕阿姐出了宫,都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就要仰仗你养我一辈子了。”
屋内寂静无声,许久传来一声回答:“在劫就养阿姐一辈子!”铿锵有力,宛若承诺。
我取笑道:“这傻孩子。”也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殊不知,轻许了这一生,竟累得他一生为情痴。
======
作者有话说:二更了,大家勇敢留言撒票吧,爱生活,爱醉醉~(别怀疑,介就素广告)
悦容劫难逃风月【一声幸福谁勘言,转身而去成伤心
那次夜袭之后,宫中派来御医来为萧晚风诊断,不知是经天子的意思,还是大司马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总是要做着表面功夫的,毕竟王公在皇城内遇袭不是一件小事。
没过多久这事已惊动了整个朝野,有关于常昊王与郑国公不合的传言四处流传,又有人说是鲁国公栽赃嫁祸,要公报私仇坐收渔翁之利。群臣争相揣测,郑国公回到长川属地后会不会公然挑起战祸,心心念念的担忧,唯恐战事一起动摇大经国安定,让他们做官的不得安宁。这几日大经国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天色有点阴沉,天空像是被洒了墨似的荡漾出一丝丝黑线,转眼下起了淅沥的雨,撩起一阵青泥的味,有点苦涩也有点清新,风中带着一抹早秋的凉意。
我下了马车,收拢着衣服探了探气温,丫鬟在身侧打伞,和着我的脚步朝柳韵阁走去。
柳韵阁是渊阑院内最好的别馆,萧夫人特意腾出来让萧晚风养病用,皆是以琉璃金瓦为顶,配以大扇的菱花格窗,厅堂前方大块的空地铺的是丈余的天青色石砖,雕以瑞兽雄狮的图案,满眼望去直逼皇家气派,殿门左右种的都是百年以上的青梧,那高大梧桐,高数丈,深深碧叶,风雨中摇碎点点银光。
走过飞檐长廊,见一道白影长立树下,雨珠子落下,垂帘似的在他的周身打转,他就仰面承接大雨冲刷,那无暇的神态仿佛在享受雨露的恩泽。
晚月……晚月……
我痴了,周遭的事物一点一滴地淡去,只余下雨声和他恬淡的面容无尽地蜿蜒。
恍然梦醒,闭目缓缓叹了一声,从丫鬟手中接过油纸伞走过去为他遮打。
他低头看我,浓密的睫毛布满了雾气,眼睛清得如水,又深得如渊,唤着我的名字:“悦容……”
目睹他略带苍白的脸,心开始疼了,不过一年未见,他过得不好,竟憔悴成这样。轻声道:“晚月哥哥,而今虽是盛夏,雨天仍是难免湿寒入体,为什么这般任凭风吹雨打糟蹋了身子。”
萧晚月沉默半会,说:“我触怒了大哥,被罚思过。”我本想询问他因何惹闹了那人,却最终还是忍住,他们兄弟间的事毕竟是我这个外人管不得的。萧晚月问我可是来看他大哥的,我点头应是,笑说:“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啊好挑剔的性子,汤药有半丝的苦味就摔碗不喝了,也真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你说良药哪有不苦的?我也被逼无奈想出了法子,用冰糖、蜂蜜、蜜饯、蔗水为他熬药,熬了足足三个时辰才熬出了半小碗的甜汤药儿,这不趁热给他送来了。”
“你对大哥真好。”静静笑了笑,一丝哀伤从他漆黑的眸子里滑过,摇摆的雪白衣袖让人有种寂寥的错觉,“听说……你定亲了,就是他吗,你一直等的那个人?”我愣了半晌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常昊王。每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都会选择性地沉默,知道这样永远也不会错,也永远不会对。
他伸出手想要怜惜地抚摸我的脸,我直直地站着不敢动,觉得他的眼神让人刺目,心里慌得无措,把脸略微一别。他最终把手落下了,笑得落寞,“是吗,我明白了。”隔了一会,仿佛一种悲呛涌上来:“悦容,祝你幸福。”
幸福?幸福这东西啊,太奢侈了。我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雨,斜斜密密像是织成了一张情网,网住了人世间所有的悲欢,那么不自由,那么不痛快。回头对他笑道:“谢谢,我会的。”指了指怀中的药罐,“再不送去,药就要凉了。”不忍再去看他苍白的脸,把油纸伞交到他手里,命丫鬟们再为我打了一把。
迷迷茫茫走了几步,心想回头再看一眼吧。真回了头,却见他只身打伞站在一片绿荫细雨中,那身白衣被水汽缭绕得成了一团白雾,那么虚幻遥不可及。
长廊上又与长乐郡主劈面相逢,她手中拿着纸伞行色匆匆,想必是见外头落雨了为晚月送去。
与她简短寒暄了几句,正交身而过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说:“相公是因为醉了酒才没来得及在大伯遇袭后问安,他这人性子淡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几日却像伤透了心似的日夜喝闷酒,我也只在一年前看过他这模样,那次,他心爱的姑娘拒绝了他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