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也不全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看他不太爽了。”楚风扬说,“以前他高中就挺斤斤计较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而病情更加严重了。”
“我也是才看清他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昨天我高反都不舒服成那样了,他却还来和我抢一点氧气,第二天也因为拍摄不顺利就开始发怒,真是有点可笑。”钟忆雪皱了眉头,“还有他刚才把这些天的怒气撒到季野身上,欺软怕硬的样子,都蛮让我作呕的。”
“我突然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和相爱的。”楚风扬往前倾了倾身子,“平常我对别人的情感经历完全没有兴趣了解,但是喜欢上董广松,甚至要和他结婚这件事情……我只能说着实有点大胆了。”
“董广松的家庭虽然不像你一样特别富裕,他这人有很多小毛病我也知道,但他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满分的条件了。”钟忆雪说,“我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他,他父亲因为重病快去世了,就想赶紧抱孙子。而我家庭条件非常一般,岁数又大了,周围朋友同事都已经步入婚姻,我再不结婚,怕是过年连家都回不去了。”
“原来如此,和我想的一样,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楚风扬问,“我记得你是28岁是吧?“
钟忆雪点头。
“这年龄又不是入土了,三十而立,你离立业都还差个两岁呢。”楚风扬转头又点了两杯鸡尾酒,回头继续说:“大部分人的生活在三十岁才刚刚开始。”
“奇怪了,明明你和董广松一个年纪,我时常觉得你比我还年长几岁。”钟忆雪抿嘴抬了嘴角,“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楚风扬在喧闹的环境中还大声喂了一声:“想讽我少年老成就直说。”
钟忆雪笑得把头靠在椅背上,直不起身子,她笑累了就擦着眼角溢出的泪珠说:“如果能潇洒的话,谁不想呢,首先得有资本才行。年纪越大越会被各种外在因素扯住手脚,我根本没办法自己决定人生。”
“不是这样的。”楚风扬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外在因素都是别人赋予给你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爱你的未婚夫吗?你真的想和他生活几十年吗?”
钟忆雪喝了几口调配成夜空紫的鸡尾酒,没有正面回答:“你说我冒然顺从家长的意愿,开始这段婚姻,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是18岁在当不良少女的你,碰到现在的董广松……”
“我会当街啐他一口。”钟忆雪幻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然后猛踹他的裆部让他滚远点。”
“那不就行了,我相信你自己也有了答案。”楚风扬在烟灰缸中摁灭了属于香烟的最后一颗火星点子,周围顿时淹没于霓虹灯光之中,“如果你的第六感告诉你不舒服,那就是出问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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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旁边商场还开着门,楚风扬进去逛了一圈,出来就拎着满满两大袋的衣物。
他捣腾出手,刷卡进了房门。季野刚洗完澡,穿着他那件无袖t恤和短裤从烟雾缭绕的浴室里走出来。
“要睡了?”楚风扬关上门,顺手把手里的袋子都递给他,“试试这些衣服。”
“……”季野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快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钱包里抽出十几张百元钞票,塞进楚风扬手里。
楚风扬不接,他就用力掰开楚风扬的手,不得不说他看着精瘦,力气还很大:“楚大哥你一定要收下,你再给我花钱买东西,我真的觉都睡不安稳了。而且这些都是你给我的钱,我还给你而已。”
楚风扬也不争执了,接过钱,走到房间里面的那张床,顺势坐下,看着季野拆开包装换衣服。
季野侧对着他,抬起手臂正在观察着羽绒衣上的图案,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楚风扬能清楚看到季野宽松t恤底下的皮肉。第一次在烧烤摊见面,季野的衣服也这么不加掩饰地敞开着,他就鬼使神差地想看一眼。
男孩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瘦削,并且肚子那边似乎也有一道狭长的疤痕,从胸口一路划到下腹边上。人为的?还是意外?也是校园暴力造成的吗?
楚风扬移开目光,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他开口说:“董广松说的那些混账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没事,比这难听的话我听多了。”季野套上了羽绒衣,站在全身镜前面摆弄着袖口。
“那也不是你平白无故受到侮辱的理由。”楚风扬问,“从小到大有人夸过你吗?”
“很少吧,好像也就我的专业课老师偶尔说我的画有灵气……”季野转过身,指着衣服说:“合适吗?”
“好看,合身。”楚风扬似乎想要弥补一些季野成长经历的空白,就用力夸着他,“你穿什么都好看,因为你人长得就好看。”
季野显然不太习惯这些单刀直入的夸奖,他拉着衣服上的拉链,拘谨地给了楚风扬一个微笑:“楚大哥你可比我好看太多了……”
“不一样,我一看就是……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娇生怪养?”楚风扬自嘲道,“而你是野生的、随意的、还有恣意生长的好看。”
季野害羞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索性关了他那头的灯光,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久到楚风扬以为他不会露出头来的时候,他又抬起一条缝,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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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没有高反,睡了个好觉。房间的窗帘被完全拉拢,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来,直到走廊上传来旅客拖着行李箱的滚动声,楚风扬才被吵醒。
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另一张床的季野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一点踪影,床铺被收拾地很整齐,和没有人睡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