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咱中国人自带高考的基因呢。”楚风扬揉着季野的头发,“你要是中途放弃了,我就抄起棍棒把你打到大学里去。”
季野看着楚风扬说着恨话但依旧柔和的脸,在心里补充道:还有,为了多学点知识,来报答你的恩情。
报答恩情的第一步还是得把上次答应的请客吃饭,给办结了。
季野说起请客的事情,楚风扬倒是答应地很勤快,并且给了个定位,是一家私家小厨,在比较隐秘的小巷子里。楚风扬说他经常来这里吃饭,老板是他妈妈的发小,这家餐馆也开了有个二十来年了。
季野跟着楚风扬走了进去,楚风扬选了个包厢,季野不明白两个人吃饭还要什么包厢,结果点完菜上楼坐了几分钟,又走进来了个男人。
是个穿着在大冬天还穿着破洞牛仔裤的男人,长得蛮帅,头发是很夸张的脏辫,见到楚风扬就眉笑眼开,走过来和他撞了个肩当作打了招呼。
楚风扬拉开椅子,让他坐旁边,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薛原,以前大学和我一个宿舍的,正好在这边办事情,我就叫他过来聚一聚。”
转头又向薛原介绍了季野,季野惶恐地点头问好,伸出双手要和薛原握手,结果薛原下一句话就让季野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抽回去,薛原挤笑地问楚风扬:“新交的男朋友?”
楚风扬看了一眼季野,用胳膊推了推薛原说:“别瞎说。”
薛原对楚风扬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脸色,大概是猜到了楚风扬还没有把自己性取向的事情告诉季野,就陪笑给季野说:“说笑的,你看阿野都慌了。”
还好凉菜都先上来了,季野先动了筷子,夹了个凤爪就往嘴里送。
薛原和楚风扬边喝酒边聊起了大学时候的事情,季野虽然插不上话,他也好好听了很久,他挺想知道楚风扬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薛原很能说,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输出,季野听着听着,想到了远在敦煌的穆萨,不禁笑出了声。
楚风扬瞄了他一眼,问他在笑什么,季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楚风扬以为是他们聊天忽略了他,就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顺便夹了两只虾放在他的碗里。
薛原朝楚风扬挤眉弄眼,“啊呀,楚少爷什么时候也能对我那么温柔啊?”
结果换来了楚风扬的揪后脖颈。
吃完饭后季野买了单,他们回到了车里,楚风扬就说:“薛原是个成人高考培训机构的创办者。”
“啊?”季野发动了汽车,“跟他形象很不搭啊。”
“看他样子是不是以为他是搞说唱之类的?”楚风扬笑了,“他那条破洞牛仔裤买了好几条一样的,大学那会就特别爱穿。”
“我让他过来是想让你去他们机构接受培训,这是个全上海都有名的机构,报名都要靠抢的。”楚风扬接着说,“这顿饭是你请他的,所以他照顾你是应该的,他会给你分配好最好的文化课老师,别有负担。”
季野知道多说无用,他简单地点头:“好。”
“接下来你会很忙碌,做好心理准备,你要面对的是别人学了三年的文化课补习。虽然是艺考,考题和普通考生也一样。而且我这里也不会给你减压,你也要按时完成我的工作任务。”楚风扬说。
“嗯,我准备好了。”季野说,“我在手机上列了每天的时间表,还请楚大哥回家之后帮我看看呢。”
楚风扬看着季野坚定的侧脸,想着这个成年没多久的男孩依旧在顽强地成长。季野开始让他觉得,看着一个人慢慢变好走向高处,是件蛮快乐的事情。
-
等十二月一到,小区里的银杏叶都变黄飘落,季野也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在家、茁野工作室和培训机构之间穿梭。
培训机构在工作室和家的路程之间,所以来往还算方便。他每天早上开车和楚风扬一起去上班,中午和傍晚之后的休息时间就会用来学习。
艺考生的文化课和普通高考生一样,也是考语数英那些,这里的学费大概占用了他每个月的一半,加上还有房租要交给楚风扬,生活费所剩无几。
于是想赶紧上大学的心越来越迫切,只有上了大学之后才有时间去打工,还钱给楚风扬。
从一个对于文化课学习来说毫无头脑的人来说,现在让他突然间接触高考的相关题目,无异于是天书奇谭。
季野听了几天的课后愈发增加了心理压力,而在学习机构上课的基本上都是复读的学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他无意间也被影响到了,晚上回家后还会刷题到半夜两点。
于是睡眠时间大大减少的情况下,他为了白天工作时不打盹,只能强迫自己喝起了咖啡。他通常捏着鼻子,把一杯咖啡一口气灌进胃里,这样勉强能支撑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要同时做好两件事情对于季野来说是困难的,楚风扬经常见他在工位上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发现他在背着基础的英语单词。
在季野已经轻车熟路地拐进机构大门准备上英语课时,讲台上却换了个老师,那个穿着洋气的中年女人不见了,换了个更年轻的。
季野没太仔细看,等他落座后,女人却叫了一声阿野。
他抬头,惊讶地发现那个女人就是钟忆雪,他站起了身喊着忆雪姐。
季野通常来的很早,现在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仅有的人都把视线从课本上抬起来,望向他们。钟忆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咱们课后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