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雙眼驀地睜大,手指節節顫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了戚玉霜的眼睛。
戚玉霜的雙眼之中,是一片深沉的痛苦與殺意。
「你……是不是,在盧老將軍出發前,趁夜私自率軍,出了邙谷!」
高慶顫抖著聲音,尖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戚玉霜冷冷的眼神宛如劍鋒,仿佛要直接刺入高慶的的頭顱。
邙谷戰敗後,身處京城天牢的日日夜夜,她陷在輾轉反側的噩夢之中,仿佛永遠無法甦醒。她無數次地推演、反思,這一戰的問題,究竟出在誰?究竟出在哪裡?
這一場毫無破綻的謀劃,究竟敗於誰之手?
她一向平靜的雙眼中,此刻也帶上了冰封暗涌的火焰:「究竟是怎麼回事,恐怕還是你心裡——最清楚吧。」
戚玉霜忽然猛地跨出一步,與高慶之間的距離在一瞬間縮至最近,她一把扯住高慶的手臂,巨大的力道讓高慶的掙扎完全起不到半點效果。戚玉霜左手向上發力一捋,高慶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刑傷疤痕頓時迎入視野。
盧辭和楊陵,同時睜大了眼睛。
高慶看到手臂上的疤痕,掙扎驟然停止。他劇烈地喘息起來,猛地跌坐回地上,仿佛渾身的力氣在這一瞬間都被抽了個乾淨。
戚玉霜居高臨下看著高慶,她玉白的面頰背著光,籠罩在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當中。戚玉霜沒有再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高慶,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釋。
高慶的手無力地垂到了地上,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哽咽了起來:
「我、我從沒有想過……」
「會將事情弄成這樣……」
戚玉霜沒有開口,屋中只能聽到高慶自顧自的嚎啕之聲:
「我確實是提前率兵出了邙谷,但我並非有意破壞計劃,不過是不甘心固守後方,我也想立下第一等的功勞!」
「可誰知剛渡過北遼河,還未來得及準備,就直接遭遇了犬戎的大軍。他們的度遠遠出了我的想像,一萬將士全軍覆沒,我也失手被擒……」
「在犬戎嚴刑之下,我才迫不得已,供出了我所知道的事情……後面發生的一切,我就都不知道了!我不知道為什麼盧隱會提前出邙谷,我也不知道戚定遠為什麼會如此急躁!」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這樣的!」
高慶雙眼瞪得老大,恐懼與痛悔交織在一起,竟然倏地落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戚玉霜身影定定地立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尊玉做的雕像,半分移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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