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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宁古塔 五（第1页）

山鸟与鱼不同路，再见容易再见难，欲诉语无声，从此隔断三千里，四十载意钟情，你在宁古我在京，思念成风，代我轻抚倩儿，有始无终。

使命这东西我最开始是不认同的，总觉得使命这词就是一种愚化某些特定人群，安插上一段使命能让特定人群更积极的投入状态，更强调意义的重大，就比如“救死扶伤”“消灭罪恶”“西天取经”“替天行道”更像是口号，即使不说也知道背后的含义，我是个不太阳光的人，我骨子里更相信“阴谋论”。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层意思，这让我不断的思考，总试图通过思考探寻背后的潜在意思。

我是非离开不可吗？这里有温柔乡，倩儿是我的颜如玉。从青春期开始就没这么悸动过，我在伊莲娜身边永远是舔狗，直到一段一段的感情里，很少得到回应，这一次在倩儿身上得到了，想把所有关于恋爱美好的词都用在我俩身上，短暂是真短暂可足够了解，倩儿对我并不只是感恩，有真实的情感在里面，我能觉察到，哎。

和珅这崽子没有我也能长大，也能走入他的历史轨迹，我没必要一定在他身边，可我也想见识下二十亿的权力，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的一句台词我最近猜想明白“任何东西在权利面前都不值一提”，权力到底是什么，我想探索一二。

我俩悲催的还应承了六王爷的活，兜里揣着六王爷的钱，事不办妥我俩能消停？使命个屁使命，就别给自己拉磨加鞭子了，地球离了谁都正常转，干好自己的事。

征程还要继续的，这个地方我会牢记的，地处关外，杀人越货、跑路潜逃最合适不过的了，这里就当成高老庄吧，倩儿就是高翠兰，一旦有分行李的那天，我挑起担子直奔这，最起码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住了三天了，身体的疲惫缓解的差不多了，倩儿知道我和二娃子住不久，并没有急于置办所需的生活用品，只是一次次的去市集买吃的，恨不得把一路的颠沛流离都在离开之前补偿我俩。东北这个时节没什么青菜，野菜倒是不少，二叔买了鱼，杀了整头的猪，我们这一户比过年还热闹。我有时间就和倩儿交代着，还抽空教会了倩儿蔬菜大棚的原理，反正地方大，在这里安逸的生活，有弟弟陪着也是万幸。可有时候我又想，抛去倩儿不讲，倩儿父亲这样的贪官污吏，砍了一个，家人还能平安度过余生，即使在囧迫，还有千两白银傍身，一生也无忧了，难不成恶人没有恶报吗？同行的男囚犯女囚犯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和倩儿一家一起配，别的不说就宁古塔的死亡率，这俩人撑不过一年，那么剩下的余生是不是白捡的？我和二娃子错了吗？坏人没有应有的报应，还能安度余生。如果倩儿不是面容姣好，长得像村里的傻妞，还有这么样的结局吗？人到底是多纠结的动物，出前倩儿的托付我怎么就能一口回绝呢，所以人还是在相处的。秦桧还有俩好朋友呢，善恶在这个时代不太重要，生存才重要，好像这十几年来对错对于我来说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对或者错呢。生存就是一场场的考验，理性战胜不了人性，人是动物来的，动物的本性是生存，不是区分对错，利益能保证生存的资源，争夺利益就是争夺生存的权利，自私的人觉醒的时间较早，都以自己生存为第一目标，中途只想了自己，权衡就能让别人舒服，可缺少同理心，自私的基因作祟，就没有顾及别人的感受，就形成了自私。

不想了，哲学是我最头疼的课程，我不想了解人，人性太过于黑暗，我也不想考验人性，当你怀疑一个椅子的承载能力时这个椅子注定会被你压碎，你会不断尝试用各种东西压在椅子上，直到椅子承受不了重量坍塌破碎，当椅子破碎时你心里会想果然不结实，其实你在选择考研椅子时想到的就是椅子破碎坍塌，当椅子扛过了初始重量你想的不是停止，而是继续加压，直到破碎达成心里的预期，没有人性能经得起考验，选择考研人性的都是在考验自己的心理预期。

“权哥，是不是该上路了”二娃子问。

“娃哥，咱说话能不能吉利点，用出法不好吗？上路听着这么瘆人呢”我回道。

倩儿路过听见了我俩的谈话，看的出来倩儿想假装没听见，可倩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在住两天吧，二叔要炸些肉干，让你们路上带着”说完倩儿走开了。

二叔也没闲着，杀了一头猪，把肥瘦相间的肉分割好晒在院子里，等风干的差不多在用油炸，把水分炸出去，这样肉干能长时间保存。其实我和二娃子没有什么方向，六王爷的差事没有着落呢，找不到奇珍异宝，只能打听东珠的下落，一路上打听的人都指向松花江的源头流域，一个距离宁古塔还有六百里的位置上，靠近中俄边境一个叫伯力的地方，关于东珠的出处都是从伯力传出来的。我们俩自然奔着伯力方向。张公公没说全部都要，感觉是奇珍异宝一样就可以，其他东西都靠运气，有时候几十年都没有千年人参，道理是没错的，千年人参要是像大萝卜一样高产就显得没有那么珍贵了。

乾隆朝地盘大的很，我要去的伯力在俄罗斯远东城市布拉戈维申斯克一个维度上，乾隆朝属于大清的疆土，伯力很远离我们熟知的海参崴还要走上四百里，不是一般的偏僻啊，是现在的俄罗斯远东地区了都。这个时节正是满天飞雪的季节，气温恒定零下二十度左右，没个充足的准备就是去送死，二娃子童年在山西，长大了在京城附近，显然这俩地方寒冷程度是和俄罗斯远东地区莫办法相提并论的，我俩必须有个充足的准备。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这最后一项就是御寒能力极强的，垫在鞋里甭提多暖和了，二叔知道我们还要往北走，安顿好的第二天就开始叫倩儿采买貂皮和乌拉草，貂皮在北方的冬季就是神器，貂皮柔顺御寒能力强，可以光着膀子穿貂皮扛过零下三十度，貂皮雪落不沾身，皮子不透气，级暖和，御寒的不二选择，二叔光貂皮就收了五十多只，这是银子貂皮价值不菲，三两一张皮子还要一百五十两之数，十几张貂皮能拼凑一个貂皮大衣，我还好身材娇小，可二娃子就要了血命了，身材魁梧费皮子，二娃子另一个特点就是吃饭费米穿衣费布，二娃子三十张貂皮拼凑的貂皮大衣还有点短，二叔一不做二不休又添了十张貂皮，做了合身的大衣给二娃子，毕竟救命之恩银两不算什么，剩了几张皮子给我俩做了两双鞋，另外还给我做了两只护腿。全副武装的我俩零下三十度都冻不死了。

热油炸着风干的猪肉，我俩知道炸熟了肉我俩就要离开了。再次出我和二娃子都准备充足了，给倩儿当脚力的驴子是驮着物资的重要工具，我和二娃子也能轻装上阵了。在最后留在倩儿身边的夜晚，我刻意躲着不见倩儿，可院子不大想躲也躲不开。真怕倩儿抱住我让我留下，真留下故事也许就是另一个了。倩儿仿佛知道我的心思，看出了我的纠结，可倩儿始终没有行动，天黑就睡觉了，我这一夜都在想着，我想倩儿也是吧。

早起吃的是糯米面的豆包，这东西抗饿，吃过饭准备好一切，二娃子牵着驴走出了院子，我和二叔说了句保重身体，看看了倩儿和其他人，笑笑也出了院子，我没有给任何人任何一句承诺，也没有要求什么，只是笑笑，可一转身心里莫名的酸楚，是啊，分别总是让人难过，再见容易再见难，是时候分别了，可能这一分别错过的就是一辈子咯。

走出去几百米，二娃子叫住我让我回头看，远处倩儿的住处，六个人齐刷刷的跪在大门口，像我们的方向磕着头，是啊，这六个人应该感激我俩，这六个人的命运就此不一样了，人生回到新的起点，略有不同可依旧幸福。

二娃子不爱看我死气沉沉的，一路逗磕子找话，我俩奔着兴凯湖的方向出了，宁古塔距离兴凯湖有两百里路，我俩差不多四天能到。貂皮没有穿，毕竟还没到宁古塔呢，气候还算正常，白天五六度夜晚零下十度上下，貂皮这种重气还不到用武之地，第一站就是宁古塔，几十里路，路也不算难行，我俩进入宁古塔境内就感觉不一样，这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阴，阴伴随着冷，荒凉是真荒凉，宁古塔是地名，也是个小镇子，有不一般的生意人、工匠和居民，镇子像四周延伸就是数不清的煤窑、矿场、石场就是披甲人统治的地方，里面都是流放配到人，终身劳作于此，世代劳作永不停歇。我生怕碰见孙二娘那样的人肉包子店，打消了住店的念头，二娃子够吃上一星期了，我俩身上财物绝对够玩命的了。这里不管皇帝是谁，钱看见就抢，感觉杀个人也没啥大不了的，镇子偏僻的巷子里挤满了流民，衣不蔽体相互依偎着取暖，我和二娃子很是显眼，一身御寒的装备就够动杀心的了，驴子满载很明显里面都是物资，我俩这就属于财富外露了，有时候财富不一定是白花花的银子，我屎憋不住了，你却在卫生间里拉，你就比我幸福，穿的暖在这里也能招来横祸。

腰里夸这军刀，身上能看见官衣，还有清朝官员最重要的特征红色顶戴，我们俩的行套是官府的，没有品节可也特征明显，这身装扮给我俩省去了不少麻烦，有胆子大的孩子，像我俩乞讨，二娃子厉声呵斥，我拳脚交加全部赶走，不是我俩多恶毒的耍官威，这群孩子都是这群流民的探子，一旦心软施舍，我们俩定会被围的水泄不通，驴子上的物资，身上的挂件几乎就要失去了，一群孩子围绕你麻痹你的神经，年长的趁机夺去你的财物，这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二娃子一路讨饭来的京城，这是二娃子生存的本事，二娃子深知此道，专门找心软的人下手，围绕着善人的施舍，伸手拿走财务，这一路二娃子就是这么活着到的京城，玩了一辈子老鹰了，不能看不出这帮人不是鸡崽子，都是鹰的雏鸟，能上这个当吗。城外龙王庙，我俩牵着驴烤着火，吃着晚饭还是谨慎活的长久，人生地不熟还是前半夜一个后半夜一个来的靠谱，时刻保持着警惕不吃亏，我们俩这一路也习惯了，夜里是真的寒冷，刺骨的冷这种开春的寒冷和大雪地里的冷不是一股子劲，真到了零下三十度的雪地，挖个雪洞像熊一样钻进去，体温一会就能温暖雪洞，毫不夸张的说光着膀子也不会冷，拿出我俩的貂皮大衣，就度过了宁古塔的一夜，这一路都在说这宁古塔，真正在宁古塔的时间只有这一夜，宁古塔是给人恐惧的感觉，是事件本身的恐惧，是这里的传说恐惧，是来到这里人命运的恐惧，地名怎么会让人不寒而栗呢，肯定是这地方生过什么，多少人命丧于此可不能埋骨于此，死在这和埋在这是两回事，古人讲入土为安，可宁古塔的披甲人不会给你死后的安宁，死了就丢在路边，死都不会用土覆盖你的身体，不会让你入土为安，这也是种变相的刑罚吧，没有善终的人生，足以震慑作用。这地方几百年后就是我的老家，生我养我的土地，没错我出生在宁古塔附近，这里从来都是苦寒之地，但是我之前真没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苦寒，对生命的漠视是寒冷，没有生机的性命是寒冷，没有希望的活着更加的寒冷，春意盎然夏日炎炎在这里都是短暂的，漫长的只有冬季，冬季是最最漫长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