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观刘县令就并非那样的人。”
“惭愧,惭愧……”刘县令说着,眼圈还有些红,叹道:“我这身老骨头本来也要折下去。”
“但没有折下去不是吗?”万世荣叹道,心下也高看这刘县令一眼。
兴州风气如此,他还能独自坚持,可见不。
刘县令眼圈更红,哽咽道:“是宣王殿下扶起了我弯折的骨头。”
万世荣一愣。
“这……此话怎说?”东祭酒也愣怔出声。
刘县令叹了口气,却不愿多谈,只道:“殿下何等明主,我都羡慕诸位能做王府属臣。”
万世荣动了动唇:“殿下……殿下用兵如神,英武非常,确是明主。”
“尔等定要好好辅佐殿下。”刘县令又哽咽道。
万世荣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他们自然是这样想的,但由旁人来嘱咐,那就……有些别扭了。
好似这兴州官员,上上下下都比他们与宣王殿下更为亲近。
而且他们口中所描述出的宣王,也实在叫他们觉得惊奇又陌生。
万世荣咂摸着嘴,一时觉得没滋没味的。
等进了厅内,他们低头朝刘夫人行了礼。
万世荣才又道:“只怕美色误人啊……殿下虽英明,却抵不住那宣王妃……”
他说着语气更沉:“她哪里有后宅妇人的模样?殿下议事,她竟也要旁听。殿下不曾开口,她便先插了声。岂不是有牝鸡司晨之象?”
“这……”刘县令犹豫片刻。
牝鸡司晨,自来是文官最为警惕、憎恶的乱象。
但……但那日若无宣王妃开口起头,宣王殿下兴许就会在失望之下直接离去了。
他受了宣王妃的“恩惠”,若此时应和万世荣,又岂能算大丈夫?
却没想到还不等刘县令出声反驳,刘夫人便已经先气得涨红了脸,牢牢抓着那簪子,一个跨步上前,厉声斥道:“便是寻常人家,夫妻也要常常坐在一处商量议事。”
这倒是啊。
刘县令心下赞同。他与刘夫人就是如此,有事总要互相说一说。
“你们管得倒宽……今日前来,莫不是想哄骗我夫君与你们一同,去求殿下不许王妃随行旁听吧?”刘夫人语气更怒。
其实这才她最担心的。
她怕丈夫真被忽悠着去了。
万世荣目瞪口呆,一时气得须横飞。
前脚才说宣王妃牝鸡司晨,后脚这刘夫人就又冲出来指指点点。
这刘县令都不拦着自家夫人吗?
却见刘县令冷着脸道:“宣王妃也是手段有度,宽和大方的聪明人物。尔等不必如此低看她。”
刘夫人按捺不住,又插声斥道:“既然到了这样的方,夫妻一体,同心共度,又有何错?”
刘县令也深以为然,知道刘夫人是想到了他们自己。
他本来想说,诸位既为王府属臣,何必得罪宣王妃?君不见宣王手下无数兵将都愿听她一言吗?
到此时,也就全咽了回去。
“道不同,不能共语。请回吧。”刘县令道。
这下万世荣他们是真傻了眼了。
就连这独一股的“清流”,到头来却也还是说了宣王妃的好话!
“既是王府属臣,王妃也该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如此妄议,哪里还有半点君子品行?”刘夫人越骂声音越响。
万世荣面色难看,实在听不下去,沉声道:“不错,道不同!难怪刘县令如此,原来自家夫人便是这般不遵礼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