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上记录离魂草长在火山之巅,色赭赤,根茎如丝,宛若游龙,性火烈,善厮杀,三里之内无双生,根茎枝叶绒毛皆有剧毒,寻常人触之即死,用之练药者,十之九伤,多犯迷症,因故得称离魂草。”沧祁说完得意的往嘴里递了一块桂花糕。
“嗯”风柒玹回应了一声。
“对洛公子和孙公子两个普通人,为何要用上如此珍贵的毒药,还有,这般烈性的毒药,为何只是让中毒者呕吐昏厥,当真是离魂草吗?”
“西和年间,西尧北踏东海,横渡沙漠,耗时七十九天,找到已消失在天兰之境的塔烈国,塔烈国人生性好战,性烈如火,魁梧有力,塔烈国偏又地处沙漠,贫瘠之地,物质匮乏。早期,为了抢夺周边土地,挑起战火,导致民不聊生,被周边国家联合抵抗,塔烈国无力对抗,为保存实力,遂迁出天兰之境。塔烈国人信奉强者生,弱者死,一时的成败,无法抹灰他们称霸统一的心,他们只是暂避锋芒,提升国力,妄想徐徐图之。世人皆知西尧深得塔烈国王佤吉赛的赏识,国王割爱赏赐叱咤给西尧,命人教授驯化之术,更准许他将叱咤带回中原。世上本就没有无缘由的喜欢,何况塔烈国信奉的是弱肉强食,天下于我有利者,皆为我所用的教条。”
“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对吧?西尧助佤吉赛成就霸业吗?”
“霸业?蚍蜉撼树罢了。”风柒玹轻笑道:“自大的佤吉赛信了,其实当年陪同西尧一同前去塔烈国的还有炼丹师陌尘,陌尘精通五行之术,善借天地之力,生死而肉骨也,是当时造诣天分最高的炼丹师,名噪一时。”
“他为何要偷偷去?”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不敢示于人前。西尧不过是他操控的傀儡罢了,陌尘答应为佤吉赛炼丹,丹药可助佤吉赛将天兰之境的人变成塔烈国的死士,佤吉赛再操纵这些死士踏平天兰之境。”
“陌尘当真只是为了一只塔烈犬,就如此涂炭生灵了吗?”沧祁听得怒气冲冲,不受控制的拼命跺脚,仿佛陌尘此刻就在她的脚底下。
“芸芸众生,于他而言,不过蝼蚁罢了。”风柒玹轻叹道。
“佤吉赛当真踏平了天兰之境?”
“世间之事,多有变数,天兰之境觉百姓离奇失踪,暗中调查,现了塔烈国的阴谋,彼时天兰已有少半人成了死士,阴谋败漏,佤吉赛认为时机已到,于是双方火开战了。佤吉赛操纵天兰死士冲锋陷阵,面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天兰人始终无法挥动手中的利剑,节节败退,只守不攻,退至城墙内,天兰人悉数从秘道撤走,至此消失在整个天兰之境。塔烈国人如愿以偿,入驻天兰之境,从此更名为塔烈国。”
“至亲之人横死,即便变成死士,对面不识,也难与之兵戎相见,天兰人当真是至情至性。”沧祁索性又踩了两脚,只当陌尘在她脚下,咬牙切齿说道:“为了区区一个塔烈犬,竟做到如此地步了,草菅人命,陌尘不得好死。”
“于陌尘而言,塔烈犬十分重要,一个天资聪慧之人,世间难如登天之事,才是他真正想做的。”
沧祁听得十分认真,凑近风柒玹低声问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长生。”风柒玹顿了一会说道:“世间奇药,与人一样,皆命数短暂,终究寻常。陌尘无法从寻常药材中获长生之道,索性另寻他法,试图用妖炼丹;塔烈犬先祖承妖脉一族,天生善识妖魔,所以陌尘不惜万里奔波,花费数年精力驯化叱咤。
“他为何不直接与捉妖师合作?如此费心经营,偏偏选了个最复杂的,他只是个炼丹师,分辨妖魔还需要靠叱咤,届时遇到妖魔,他有把握吗?”
“天生聪慧者,总是不可一世的,小心谨慎走到这一步,又怎会选择这种明目张胆的法子,更何况,如此阴毒自傲之人,又怎会轻信他人。”
沧祁恍然大悟:“所以下毒的人是他,在世人看来,寻常之人根本无法下离魂草之毒,一旦他人知道洛公子和孙公子所中之毒是离魂草,恰在此时城中又出现妖的传言,必会将矛头指向妖,洛公子和孙公子又是城中贵子,届时举全城之力诛杀妖,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故此地不宜久留,皆是麻烦。”风柒玹冷声说道。
“那···洛公子和孙公子会如何?”沧祁一脸担忧的问道。
“中离魂草之毒者,先是呕吐不止,而后昏厥,十二个时辰之后,陡然惊醒,神智不清,宛若癫狂,七日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沧祁想到那个调皮又不失温润的洛涧云,折扇掩面笑谈的孙思端,如灼灼美玉,少年意气犹在,本该潇洒肆意的人生,无端被心机深沉之人算计,会无故枉死,死状可怖,便心生悲凉。
沧祁轻声乞问风柒玹:“我们有办法救救他们吗?”仿若声音大了会吹散他们的生机。
“要解离魂草之毒,唯有雪人蟹,雪人蟹与离魂草均出自火山一脉,相生相克。雪人蟹通体雪白,体型微小,生活在深海暗流,机敏非常,难以扑捉,所居之地离此万里,就算抓到,即便日行千里,也无法在七日内赶回来。”风柒玹试图断了沧祁的念头,他擅瞬行之术,只是雪人蟹,向来可遇不可求,渺茫如万一。
沧祁听罢,沉默良久,轻叹道:“若我的血是解救众生的良药就好了。”
风柒玹错愕,沧祁如此悲天悯人的性子,若知她的血肉乃是人间至宝,只怕是一寸血一寸肉都要慷慨了去。风柒玹拍了拍沧祁的脑门:“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蛇识百草,此乃本能,天生万物,玄脉为尊,所以我的血肉也能解世间万毒。你当真要救他们,我拔下两个鳞片也未尝不可以。”
“少了两片鳞片,那你会怎么样。”沧祁关切问道。
“会再长出来。”风柒玹立马接口道,说罢,两人十分有默契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