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走到6久安面前,他满身的肃杀之气还未收拢,骇地四周的百姓两股战战,韩致解开6久安手上的绳子,摩擦他手腕上勒出的一道红痕,满脸心疼:“我来迟了。”
6久安摇头:“幸亏有你,要不然我遭大罪了,这群混账玩意儿,居然拿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作要挟,他们还配当官吗。”
江护卫和衙役在佩刀官差逃窜的时候伺机而动,他们没了顾虑,再加上那群人被韩致吓破了胆,几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佩刀官差绑了按回来,此刻正跪在地上听候落。
“这几人怎么办?”6久安问。
韩致冷声道:“收押到大牢。我因为担心你出意外先行一步,巡抚史正朝这边赶来,估计明日便可到达。他是督察御史,由他专审此案。”
第o49章
时隔大半年,这场跨越了水灾饥荒的军粮失踪案同疫情一道落下帷幕。
军粮一案从上到下被撸了个遍,涉案人员多达1oo多人,全数被缉拿归案,韩致把事情始末大致给6久安讲了一下。
原来韩致与杨耕青在追查到那个小册子的第二天,就逐个前往这些县衙调查,现了一个共同的情况:这些县衙的粮仓都非常充足,实在不像是庄稼连连欠收该有的储备。
两人立马联想到那批失踪的军粮,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为了印证这些想法,韩致与杨耕青又学那夜应平书房的小贼,潜入册子上记录的那几个县令府查找有没有账本以及与江州联络的证据。证据当然是没有翻到,应当是及时销毁了。
最后仅剩应平县没有搜查,两人跑了这么多天一无所获。
6久安今年才刚刚到任,绝对与此事扯不到任何干系,韩致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那就没办法了吗?当然有,还剩一人,那就是应平县上一任县令,在6久安之前被平调到了其他州府。
韩致记得6久安说过,上任县令走的时候欢天喜地,如今看来,只怕不是因为要从这个蛮荒之地离开而欣喜,而是因为终于可以从这场漩涡中抽身而高兴。
韩致与杨耕青日夜兼程前往他的辖地,到的时候这个县令正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杨耕青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敲昏了一室美妾,光明正大的在他房里搜查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轻而易举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贪图享乐又谨小慎微的县令,害怕有一天事情败露被人推出去顶锅,便把账本和往来信笺伪装成与美妇私会的艳辞,用妾侍的肚兜包裹起来,藏在一堆粉衣绿带之间,想的是有遭一日可以以此自证,自己是被高官用权逼迫指使的。
这个县令被五花大绑掳到自家的大牢,醒来后被杨耕青用圣旨一吓,又有韩致青面阎王一样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生怕被砍了头,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知道的所有关于江州的秘密掀了个底朝天。
江州整个省属这些年入不敷出,经济萧条。粮商瞅准时机在前期暗地里屯粮,后期坐地起价,知府和各地县署尸位素餐,没有提前预料这种情况,以致未提前出政策进行管制,近两年粮价居高不下。
到了后来,官方想要出手强制勒令粮商压价时,已经没有办法了,那些粮商宁愿把稻谷烂在粮仓里,也不愿意低价兜售。
百姓庄稼欠收,又买不起粮食,整个江州已经有分崩离析之兆。
捅了这么个大篓子,再加上粮食天价的诱惑,想着江州地处偏远,离晋南皇城中间隔了一大段距离,竟不知不觉动了别样的心思。
今年知府在得知转运使押送军粮的路线以后,由通判的人秘密联络山匪合作,双方里应外合,由官府的人从中打探消息,山匪那边则出力进行拦截,事成以后,军粮平分。
山匪按照官府提供的密信,在半路设下埋伏,果然在经过一处山坳处等来了押送军粮的一干人等。山匪手段残忍,将押送人员杀得一干二净,完事以后弃尸湖中,整个过程除了知晓内情的人,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军粮久等不到,转运使才察觉事情有变,上报朝廷。
江州知府一次性得到这么多粮食,早已经想好了后续的出路,他威逼利诱,许以天大的好处,找来几个合作伙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最后准备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以他人之名将这笔粮食倒买倒卖,从中赚取利益。
不得不说,这些人铤而走险把主意打到军粮头上,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胆大妄为。
本来准备提着这个痛哭流涕的县令前去捉拿江州捉人,韩致担心知府通判等人阴险狡诈留有后招。便绕路先去了另外几个县衙府,故技重施,先摆出将军的身份和陛下的圣旨,然后宣称江州知府已经捉拿归案。恐吓和诱诈轮番上阵之下,这些人也一五一十全部给招了。
人证物证俱全,江州知府大势已去,韩致赶到江州的时候,碰到早已到达此地查案的巡抚史刘善清,两方人马一汇合交流,韩致才知道了朝廷不仅拨了赈粮,还拨了许多赈银下来,经过层层剥削,到了江州已经所剩无几,最后仅剩的一点都被知府吞并。
军粮加上赈粮直指同一拨人,刚正不阿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大动肝火,连夜把江州几个高官权贵压到大堂彻夜审问,审到最后的真相震惊了听审的所有人。
原来知府与山匪早有勾结,平时合伙打劫过路商贩,后来盯上地方富甲,最后胆子越来越大,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瞄上了朝廷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