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鹤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表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年纪这么大了,脾气别这么大。”他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凑到他的耳边,像是在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小安难道就没有告诉你,我真正在找的,其实是画这幅画的人。”
“笑话!这幅画是你哥哥的,我上哪找去。”梁世生没好气道。
成鹤朝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你我都心知肚明,眼前这幅不是我哥哥画的。”
梁世生听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不成成鹤已经看出画是假的了?还有成鹤口中要找的画家,究竟是找原画的主人秦敬之,还是制作这幅赝品画的陆叙?
梁世生有些犯难了,在明白成鹤真正意图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他不能把陆叙直接交到成鹤面前,毕竟这幅画诞生于五十年前,可是陆叙现在不过四十出头,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让人制作赝品来进行交易。如果是原画的主人,那个叫秦敬之的,去年就已经死了,成鹤找个死人做什么?
两人对峙了一会,梁世生试探道:“你找画家做什么?”
“这个你不必知道。”
“可是画家已经死了。”
成鹤几乎就要拆穿他的伎俩,“你指的哪位?”
梁世生瞪大眼睛看着成鹤,不过老奸巨滑的他很快恢复了镇
定,虽然有些心虚,但是语气却十分笃定:“当然是画这位画的人。”
“是吗?可我怎么看,画这幅画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呢?”成鹤死盯着他。
梁世生在成鹤凌厉的对峙之下,终于破功了,向成鹤解释道:“画这幅画的人叫秦敬之,这个人在去年就死了。”
“秦敬之。”成鹤饶有兴致地念着这个名字,顿了好长一会,摇动食指否认道:“恐怕要让你再次失望了,他的确画过,只不过是帮我临摹的。”
成鹤向梁世生施舍最后一点怜悯,满脸遗憾道:“可惜,你今天的筹码不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幅画,不如就找找画这幅画的人。我找了他五十年,不知道你需要花多久才能找到?”他又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梁世生,注意到心脏监视器里的数值并不稳定,又讥诮道:“但愿你能撑到那一天。”
梁世生面色愠怒,恨恨地望着成鹤,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就不怕,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的小跟班给杀了?”
成鹤又在病房里走了几步,四下扫了一眼,微微点头道:“信。我当然信。”他又无动于衷地回了一句:“你不是说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嘛,就给他来个痛快吧!”
梁世生的所有招数都被成鹤拆了,他低垂着脑袋,还在盘算着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他最后的视线停留在隔壁的房间,那个女孩。
可是不等梁世生将威胁成鹤
的话说出口,就被成鹤看穿了。
成鹤向欣赏跳梁小丑一般对他说出了一个名字:“梁子谦。”
这个名字就像一个惊雷在梁世生的耳边炸开,不等他张嘴说些什么,只听见成鹤继续往下说道:“程小安的父亲叫梁子谦,不过后来随母姓,叫程子谦。我记得你和前妻有个孩子,也叫这个名吧?你前妻姓什么来着……?”
梁世生愕然,他的脸骤然惊变,就好像受到了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多年前他为了娶电影明星,逼着当时的太太离了婚,近乎崩溃的太太最后是净身出户,而当时的儿子一怒之下也与他继绝关系,母子俩从此杳无音讯。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当爷爷了。
梁世生结结巴巴好半天,“那子谦和他妈妈,现在还好吗?”
成鹤锐利地盯着他,“你觉得呢?”
梁世生想起成鹤刚刚聊起了与小安认识的过程,小安为了给父亲治病,与成鹤交换了愿望。如果他们还好的话,小安就不会十五岁就出来讨生活了。
“小安……小安……”梁世生的心都快碎了,嘴里呢喃着喊着孙儿的名字。突然,他怒视着成鹤,几乎吼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把他派到我身边的时候,也没通知我啊?”
梁世生的嘴巴张张合合,想要反驳,却哑口无言。
成鹤又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有意思的是,小安现在也喊我哥,他也知道我的身份,可是这七年来,他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小安很有骨气,他的父亲、他的奶奶都活得有骨气。哪怕在走投无路,甚至在死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回来求你。”
梁世生的脸由于心脏痉挛而变得苍白,好半天,他颤抖地问道:“那小安知道吗?”
他一字一顿,“你觉得呢?”
梁世生深呼了一口气,“那他会认我吗?”
成鹤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没尽过一天的责任,就想跟他相认?”他不禁又冷笑了一声,“你的这份见面礼还真是别致。”
梁世生无言以对,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泪流满面。
成鹤不耐烦地丢了一句:“我现在可以带小安走了吗?”
梁世生听到这里,几乎泣不成声。
成鹤这才收回锋利如刀的视线,“告诉你真相是我最后跟你做的交易,人我带走了,至于画嘛,你可以留着做纪念。”
梁世生点了点头,低垂着眼睛,神情悲伤,“哥,能不能最后让我见小安一面?”
成鹤没有吭声,就在转身离开之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缓缓道:“对了,陈默是你的人吧?”
梁世生点了点头。陈默是经过他一路提携起来的人,相当于他的半个儿子。他满眼泪光地等待成鹤的吩咐,“是,他怎么了?”
成鹤警告道:“刚才那女孩,陈默再敢跟她过不去,以后就让他别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