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半月的雨,各处都着霉气,好不容易迎来个晴朗天,各房都忙着清洗物件,去去霉气,也扫一扫前阵子积攒的晦气。
仆婢们洒扫庭院,擦拭角落,除草铲灰,平荣伯府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一片欣欣向荣。
就是从东院二房传出的争执谩骂声,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
二房丁氏房里的孙妈妈,领着几个婆子一排站着,叉着腰,横眉竖眼的,守在门口,不让前来借物品的陈婆子等人进去。
陈婆子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副场面的,心里冷笑,面上仍装出副和气的模样来,“我说孙妈妈,我们左右不过就是来借个白瓷茶盅和套紫砂茶具,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呢?我们夫人才得了诰命,少不得得谢客的,没这物什件,我们不好招待客人。”
孙妈妈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啐了口口水,“我说,谁家借东西像你这样借的,隔三差五就来一回,不是借碗碟茶具,就是借桌椅板凳,你们大房就缺东西缺到这个份上?说是借,可没也见你们还啊!”
“嘿,还真让妈妈你说对了,我们大房哪还有东西使,不得靠借吗?对了,我们那连茶叶也没了,还得麻烦妈妈再借些茶叶来,顺带再借个八宝点心盒子。”
“没有!”
“你诓人呢,怎么会没有?这是不想借我们了?”
“对,你们也够脸皮厚的,隔三差五就来借,还专挑好东西借,借了又不见还,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陈婆子也不恼,甚至也没继续争吵,转身领着人就回去了。
到双栖院里,寻正在那枇杷树下吃李子的林未巧,把事情说来。
“我说妈妈,这事咱们就这样算了?这阵子向二房借的东西,就那么点,还比不上他们前些天借的屏风值钱。”
林未巧被李子酸得五官扭曲,抿了一口新茶,“借出去的东西,除非硬抢,不然二房是断断不会拿出来的。硬抢闹大的话,夫人不好办。等着吧,会有法子让二房慢慢吐出来的。”
陈婆子也拿了个青涩的李子尝,酸得脸上皱纹拧在一起,“有了这次说头,我看二房以后还怎么再来拿东西。”
“以后让人多看紧点,我们自家房里的东西,就是没用的,也不能便宜了二房。”
“可不是。二房也真是嚣张霸道啊,他们拿大房的东西就行,我们拿二房半根葱都得计较半天。”
“对了,厨房那边,也是二房的人在管?”
“是,二夫人掌家,府里上下,除了我们大房,哪处都是老夫人和二房的人。”
林未巧拿了颗蜜饯瓜条压压酸,这碟子新鲜还滴着水的李子,是底下人送来给余慕烟的,说是时鲜果子,尝尝鲜,余慕烟给了她些。
她还以为多好吃,没想到那叫一个酸。
她清了下嗓子,细细琢磨着,6裕宣不在,6老夫人和二房势必会更加针对大房,联合他人来为难余慕烟的。
到那时,余慕烟的处境只会愈艰难。
余慕烟有女儿,有诰命,有舅家,完全可以脱离于伯府单过的。
但是呢,在这个世道,完全不切实际。
倘若余慕烟儿子还在身边也就罢了,偏偏不在,虽然是有女儿,可在外人看来,女儿约等于没有。
若余慕烟母女几个自立门户另过,不知会有多少阻拦,更是会招惹闲言碎语,恶意揣测甚至是造谣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