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木门虚掩,似是专程为他留出一道细小的缝隙。
梁铮悄悄推门而入。
室内不亮,一支红烛点在榻前,将珠帘的影映在墙上。
他合紧门扉,压轻足音,慢慢穿过珠帘。
李含章已卧在榻上。
她蜷在被褥中,面朝里,背对着他。
浓密的团聚着,润白的颈在丝缕里隐现,比她身上的中衣还素净。
呼吸声轻轻浅浅。
兴许是等得太久、先睡着了。
梁铮灭烛,下意识压住呼吸。
他解下貉裘,轻手轻脚地掀起被褥,钻入榻间,极谨慎地躺到李含章的身后。
甚至不敢抱她。
生怕吵到小妻子的安眠。
梁铮甫一上榻,柔软的鼻音随之而来:“嗯?”
李含章没回头,仍躺在那儿。
“你……来了?”满是娇懒的困倦。
梁铮轻轻嗯了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自责,面前的李含章就动了动。
她像只怕冷的兔儿团,柔柔地缩进了梁铮的怀里,本能地汲取他的温度。
“好热……”似曾相识的娇懒。
梁铮的身躯僵了僵。
很快,他搂住那不堪一折的腰肢。
“现在不冷了。”他低沉道。
似是为了回应梁铮的话,雪似的小影子又贴去一些。
甚至还无师自通地枕上了他的臂弯。
“梁铮……”她唤他,“这是……梦吗?”
梁铮伸指,小心地将李含章颊侧的拢到耳后。
他温柔地哄她:“不是。”
“噢。”李含章叹息一声。
“我感觉……好怪。”她呢喃,“应该……无人当真喜欢我才是。”
不知这话是在同梁铮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梁铮一时陷入沉默。
李含章像是困极了,又像是被暖得头晕,缓缓续道:“母妃、父皇、姐妹们都……”
“没有人……”语调仍很迷糊。
轻轻小小的,气若游丝,藏着委屈的哽咽。
梁铮不动声色地搂紧了她。
他胸膛闷,被难言的苦楚包围。
像有一根针扎上心口。
原先他以为,若他能为李含章挡下旁人的恶意,她就能剥去保护自己的尖刺、无忧无虑地生活。可事实是,她依旧深困于过往、从未脱身。
无力感油然而生。
除了太华的事,她还经历过什么?
他能让她敞开心扉、放下曾经的伤疤吗?
梁铮不知道,他全无头绪。
可他必须去做——也一定会去尝试。
慢慢地,梁铮将前额叩上李含章的。
“有人。”他很庄重地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