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贺家主。”
“玥儿何必多礼”
贺书淮眯着一双狐狸眼,口中却异常的熟稔,甚至自然地伸出了手,想要来扶桑玥。
他的目光在姑娘身上转了转,将她今日这副苍白柔弱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的笑意便愈深了些。
玥儿
姑娘眸中闪过厌恶之色,只低着头轻巧地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轻声婉拒“贺家主唤我桑玥便是,前辈面前,不敢无礼。”
话音方落,却闻前面的男修兀然叹息,似是瞧见了不懂事的孩童般无奈“你师父痴缠于我,日后你也少不得是要改口的。”
贺书淮指尖一握,将折扇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劝她“我晓得你对你师父那大逆不道的心思,可你们终归都是女子,又是师徒,总不可能在一起的。如今你师父倾心于我、非我不嫁,不然你便随你师父一同嫁与了我,日后也好相互陪伴照看些,如何”
如何
桑玥猛然抬眸看他,稍稍后退一步,指尖已然握上了腰间佩剑,一时间被他这厚颜无耻又荒谬至极的言论生生气笑了,瞳孔中一片冰冷噬人,只恨不得能当场将这情的畜生的舌头给割下来才好
她怒极反笑,再不管那些礼节了“贺家主旁的不说,做梦倒是做得极好。”
“你这种人,你也配”
姑娘微微勾唇,瞳孔中尽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
“放肆”
贺书淮的脸色也不禁沉了下去,折扇轻抵掌心,灵力已蓄势待,但终归还顾忌着这里是凌云宗的地盘而未曾动手,只阴狠地瞥了她一眼,拂袖轻嗤离去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如此不敬尊长,我倒要看看你会是什么下场”
桑玥冷笑着侧眸“自是比你的下场要好些”
话罢,她重重甩袖转了身,眉梢上已凝冰霜。
若是往常,她自是会第一时间将这样荒唐恶心的事情告诉桑云归,叫她好好开眼看看自己倾心之人究竟是何等丑陋可憎的嘴脸。
可现在,桑玥站在自己的小屋门前,朝着一旁的主屋看了良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方才气急之下并未立即取出留影石留作证据,只看现在桑云归待她的态度,恐怕桑玥说得再过真切,那人也只会以为是她暗中作恶陷害。
姑娘抬手揉了揉眉心,终是收回了目光,只等着下一次想办法与贺书淮见面,定要诈一诈他、留下证据来揭开他那张皮子才好。
桑玥心中打算得甚好,只未曾料到贺书淮的无耻程度,亦不曾料到此时的桑云归在事关贺书淮的事上是何等的鬼迷心窍。
安生日子尚未过几天,桑玥就突然收到了女人的传讯,叫她下学后前去主屋。
这可实在是难得,难得到让姑娘心中隐隐生了些不安之感。
就在她依照传讯按时入了主屋再次见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时,竟突生了恍然如梦之感。可未等她心中思绪平息,迎面而来的却是女人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比起上一次的更为厉害,直接将心无防备的姑娘生生打趴在地。
别伤害她
求你,求你别伤害她
桑玥的脑中有片刻的茫然,喉中涌上了些许痒意,让她下意识地捂着嘴轻咳了几下,唇角瞬间垂落了鲜红的血珠。
脸颊的一大半都被打得麻,她呆怔地匍匐在地上,好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是桑云归又打了她一巴掌。
甚至都没问是何缘由,姑娘抚着脸阖眸缓了一会儿,骤然低笑出了声“又是因为贺书淮”
“与贺郎何干是你自甘下贱竟敢勾引贺郎”
女人仿佛也是气急,直直站在她的面前,垂眸冷眼瞧着她这副狼狈模样,恨不得要再给她一个耳光似的。
姑娘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眉间压抑着怒意与失望“我勾引贺书淮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是不是贺书淮告诉你的”
桑玥死死咬着牙,忍不住朝着她紧逼着上前了一步,声音也因强压着的繁杂的情绪而不自觉地轻轻颤着“你可知那日贺书淮遇见我时说了什么”
“他说,既然你爱慕你师父,不如就随你师父一同嫁与我,日后便可长相陪伴照顾”
袖中指尖紧紧掐着,顷刻间见了红。而她额角的青筋亦是若隐若现,胸中一阵阵涌上的涩意近乎要将姑娘淹没、叫她窒息。
或许当真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连带着这些时日积压下来的怨怒,姑娘直直盯着女人的眼睛,忽而弯眸,瞳孔中却满是嘲弄讽刺“桑云归,你可真是好眼光,这就是你一见倾心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女人的姓名。
“放肆”
砰
汹涌的火系灵力携着化神期的威压一齐爆,全部冲向了桑玥,将她整个人摔向了房门,又直接冲破了房门与阵法的阻拦,直直将姑娘如破布般击落在了外边的石板地上。
玥儿
噗
一时间五感俱失,桑玥唇瓣一张,大团大团的血块便被她止不住地呕出。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捂着腹部,那里剧烈的仿佛要将她撕裂开来的灼烧般的疼痛让她脸上再无半分颜色,身子不觉蜷缩了起来。
正是因为痛极,所以竟是失声,半个音也不出来,只能任由那样刻骨的灼烧感折磨得她的脸庞近乎于微微扭曲。
桑玥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想借此来缓和自己的痛楚。
但毫无用处,石地上传来的寒意只叫她昏沉晕厥的意识变得清醒了些,只让她更为清晰地感受自己腹部内脏中翻涌着的痛苦。
耳畔模糊地传入了些脚步声,叫姑娘的身子不觉轻颤了下,随后就听见了女人毫无波动的声音、仿若在与死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