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曾为母亲的冷漠难受过吗?
是难受过的,如今想来也不开心。
母子二人就这么无所僵持着。
还是聂弗陵打破沉默,开口却是:“母后有何心愿未了?”
太后微诧,她起身道:“怎么,皇帝今日来,是想处死哀家吗?”
聂弗陵一噎,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说出口的话好像确实容易令人误解。
太后满脸疲惫:“也好,你毒誓,只要你不杀明儿,哀家情愿一死。至于倾儿,她只是任性些,不会碍着你什么,你要保她一生富贵。”
聂弗陵心中涌起一阵悲伤:“母后,你情愿拿命换他们平安。。。。。。”
他知太后疼爱聂明璧和聂倾城,但也料不到会是这地步。
“皇帝,别多废话,是白绫,还是毒酒?”
见聂弗陵不动,太后好像想到什么一样。
“怎么,你是想让哀家留下书信,告知天下,哀家是情愿追随先帝而去?不给你留下逼死生母的污名?”
他涩声道:“母后,你为何会这般想朕?朕没有——”
殿门前传来稚嫩柔软的声音:父——父皇。。。。。。”
太后不禁循声看过去,阳光下,皇后牵着一个周岁多孩子走过来。
那孩子圆滚滚的,身穿鸦青色锦衣,雪白晶莹的小脸颊鼓成一团,他眉眼极为漂亮,像皇后,口鼻与脸型则像皇帝。
他正朝聂弗陵挥着胖乎乎的小手,看到太后,他小手停在半空中,好奇的看着太后,嘴咿咿呀呀叫着。
季蕴敛祍一礼:“见过母后。”
聂定欢扯住她的衣角,看样子似乎想拉着季蕴在殿里晃一圈。
季蕴只得摁住他:“欢欢,你老实点,别瞎跑。”
太后语气漠然:“哀家差点忘了,你们还有个孩子。”
季蕴笑道:“是陛下与妾说,想来探望母后,妾便带着孩子在殿外等着,哪知欢欢想他父皇,非闯进来不可,别看他小,跑得倒快。”
太后冷哼一声,聂弗陵既带了孩子,大概不是为杀她而来。他十分宝贝自己的皇后和儿子,不会让他们看到自己逼杀生母。
聂定欢瞧见生人很新鲜,他蹬蹬跑到太后腿边,费劲仰头看她,他又看向季蕴,意思是:她是谁?
季蕴柔声道:“欢欢,这是皇祖母,你会不会叫,皇祖母——”
聂定欢嘴里还含着一点怡糖,他为难的看着季蕴,这个称呼似乎很难叫出口。
他灵机一动,去扯太后衣角,嘴里清亮的啊啊啊叫着,大有不罢休之势。
太后近来愈觉得自己暮气沉沉,像是要熬不住了。
可如今突然来了个稚嫩的孩子,他像是初春的幼苗,柔嫩馨香。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眼睛跳动着快乐的光芒。
她坚硬许久的心,到底是裂出了一条细缝。
大概是站得累了,她矮下身问聂定欢:“孩子,你想做什么?”
聂定欢傻呵呵一乐,从嘴里抠出沾满口水的不明物体递给太后。
“糖,糖。。。。。。”
季蕴看向聂弗陵,两人不约而同的想:欢欢今日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