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轲也觉得颇为怪异。
他负手而立,蹙眉沉声道“这个案子调查到这里,我们对周森的品行多少有了些了解,他对于这些死者毫无同情之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冷酷无情,这么一个人,要么是极端疯狂,要么自私自利,他又为何会自杀”
这种人,锦衣卫见得太多了,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且先不提周森的目的为何,光看他时隔十四年依旧忍不住杀人来看,他必不会因为勒死自己的女儿而羞愧自杀。
段南轲声音很冷“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被称为人,他们不可能有愧疚之心,更不可能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们把自己看得比任何人事都重要。”
姜令窈的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冷意,她道“我以为,他做人皮灯必有因由,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做出那一盏灯,若非如此,他没必要拖着坡脚时隔多年再次杀人,那么若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一盏人皮灯足够吗我想应该是不够的。”
且不提当年的两名死者是否被做过人皮灯,即便做过,那当年的两盏灯又去了何处若是两盏灯足够,周森为何又要做第盏灯
前面的两名死者究竟是谁周森是如何绑架囚禁且杀害她们他又为何在连杀两人之后便偃旗息鼓,一直等了十四年再度出山荣雅究竟是如何死的周森为何要杀了自己的女儿
这一连串的问题,随着周森的死成了无解的难题,无人再可回答。
姜令窈虽非事事必究的偏执者,但这个案子还有那么多详情并未解惑,她心里总觉得赌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并未有案子告破的畅快肆意。
一时间,姜令窈和段南轲皆是面色冷淡,两人心中都无畅快之意。
姜令窈看着这满屋子的灯火,她又不自觉想起那盏人皮灯。
姜令窈的目光在整个仓房四处搜寻,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角落的大木箱上“段大人,我们看看”
两人来到木箱前,因为刚一搜到这一处仓房,便看到两名死者,锦衣卫并未乱动犯罪现场,只点好灯后等待上官详查。
故而这个大木箱一直无人动过。
段南轲看着这木箱,先用手在上面摸了一下,现木箱看起来很是陈旧,但上面并无灰尘,显然近来刚刚被人擦用过。
段南轲面色一凛,他上前一步,把姜令窈拦在身后,然后便隔着两步之遥用绣春刀的刀鞘挑开了木箱。
只听吱呀一声,木箱盖应声一开,两人相距两步,却也能看到木箱之中的情形。
同他们想象中的血腥景象不同,这个硕大的木箱内正安静放着四盏灯。
待见得里面并无危险,两人才上前,举着灯笼往里探看。
里面的这四盏灯同静夜花苑的那一盏人皮灯相差无几,但那盏灯是制成的,面前的这四盏灯则只有灯罩和灯架,里面的却无剪纸人影,只有个雏形。
姜令窈道“果然不会只有一盏。”
她看向段南轲“若是算上旧年的案子,那么这灯便有七盏,若是不算,也有五盏,也就是说周森要收集足数的人皮灯,才算达成他的心愿。”
段南轲跟着念“七星灯”
姜令窈只觉得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她一把握住了段南轲的手腕,极是兴奋地看向他。
“大人,七星灯啊”
段南轲不知她想到什么,此刻只能疑惑地看向她。
姜令窈比了比眼睛,她把要说的话捋顺,然后才睁眼看向木箱中的四盏灯。
“大人,你可听过诸葛孔明的七星续命灯”
段南轲眉头一挑,他立即便明白了姜令窈的意思,但还是道“乔大人,我只偶有听闻,并不知详情,还请大人赐教。”
姜令窈现在满心都是七星续命灯,根本不知自己正紧紧攥着段南轲的手臂,而段南轲怕她太过激动以至摔倒,便也任由她扶着自己。
于是两人竟很亲密的并肩而立。
姜令窈仰着头看他,那双漂亮的凤目里星辉漫布,璀璨多情。
姜令窈道“相传诸葛孔明第五次北伐失败,自知天命不久,便想以阵法强行续命。他设了七星灯,以北斗七星位摆放,然后便开始跳天罡舞,只要天罡舞跳完之前七星灯不灭,续命便成。”
姜令窈顿了顿,道“但最终诸葛亮续命未成,中道身死,故而只留下七星续命灯的传说,并未有成功之举。”
“这不过是茶余饭后茶馆中先生们的故事罢了,但如今看到这么多琉璃灯,加之那人皮灯中所画也是诸葛亮,我便想起这个故事。”
姜令窈眼睛亮晶晶的,她仰头看向段南轲“段大人,你说周森此举,是否为了续命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