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王府里,藏了许多秘密。
她想着,又觉心口烦闷,柳眉紧蹙。安王爷见状,就寻了大夫来看。
大夫望闻问切一番,又再切脉确认,说道:“娘子是有喜了。”
秦娘子讶然,一想癸水确实过了日子。她大喜地看向安王爷,却见他面色淡淡,仿佛并没有太意外甚至是在意。
他说道:“那就好好歇歇。”
秦娘子怔了怔,只觉他并不欢喜。
不等她多问,安王爷就说要去应酬,直接走了,让她好不失落。
夜里她坐在房中抚摸着肚子,越想越不对劲。
至深夜,还未有一点睡意的她唤了一个老嬷嬷过来。
老嬷嬷敲门进去,就见桌上堆满了金银珠宝,璀璨得晃了她的眼。
她吸了一口气,惶恐道:“娘子您有什么吩咐……”
秦娘子问道:“你过来,坐我跟前。”
“奴婢不敢。”
她温和道:“过来,我的胳膊有些不舒服,你替我揉揉。”
“是。”老嬷嬷这才过来,可刚坐下,秦娘子就拿了纸给她。
她低头一瞧,上面竟有字。
——“我问,你提笔作答,不必说话。”
老嬷嬷顿时心慌,就要走,却被她压下,又递来另一张纸。
——“侍卫听不见,不会起疑,你若走,我便张口问了。”
老嬷嬷又急又气,提笔写道:“娘子何苦害我?”
她这一问,秦娘子更加笃定这王府上下都在隐瞒她什么事,而且那嬷嬷和玉儿定是遭了不测。
她虽良心有愧,可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愿就这样继续被蒙蔽。
“你若答我,桌上珠宝尽数赠您。”
老嬷嬷一顿,满眼都是那金银珠宝。她思索片刻,上手为她揉胳膊,迟疑地点了点头。
秦娘子便奉上新的一张纸:“李嬷嬷和玉儿去了何处?”
老嬷嬷顿了顿,额上渗出冷汗,看着秦娘子张了张嘴,无声作答:死了。
秦娘子怔然,额上也渗出汗来,她根本不必问为何,都知道定是她们让她快跑,让侍卫听见,得了王爷授意杀之。
她想了片刻,提笔问道:“我会有什么下场?”
老嬷嬷:“腻之,弃之,亦杀之。”
“……”秦娘子错愕,可老嬷嬷的眼神笃定。
老嬷嬷默然片刻,想着她善待下人之举,忽然起了怜悯之心,提笔道:“快逃。”
秦娘子呆呆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待她那样好的安王爷会杀了她。
可细想起来,当她被送到安王爷怀里的那一刻,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从欣赏、垂涎,变成了惋惜,怜惜。
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是。
玉儿也说过,她伺候过许多娘子。
嬷嬷也说了,让她快跑。
今日她刚说自己有孕,王爷眼里对她的宠爱就骤然消失了。
联想那疯妇让她还她孩子,那想必……她也曾是王爷宠姬,后怀孕被弃?
她越想越觉可怕。
王爷爱美人,但不爱有孕的美人,一旦有孕,便会冷落舍弃?
老嬷嬷心惊肉跳地替她摁了一会胳膊,就挑了几件贵重的珠宝揣身上出去,临走前附耳低声:“那些个大件的珠宝老奴还要来取的,娘子可不要食言。”
秦娘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开门离开。
屋里烛火在微风中明明灭灭,晃得她眸光闪烁。
她摸着尚且平坦的肚子,已觉伤心难过。
可很快她就平复了心绪,目光投向桌上珠宝。她蓦地起身,寻了个包袱,将小件的珠宝挑拣出来,又拿上金锭银两,掂掂重量在自己跑三里地都不觉沉重的范围中,这才吹灭蜡烛。
待到下半夜,她开窗爬出,算着侍卫交接的缝隙,一路从花园小道逃到后门。
正要开门,就见守门的下人唤了声“谁在那”,她当场吓呆,目光与下人对上。
下人藉着灯笼瞧清来人,又见她带着包袱,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秦娘子瞪大了眼看他,眼里尽是乞求,渗出泪来。
下人迟疑了片刻,想着她从不苛待下人,甚至对他一个守门的下人也是有说有笑,从不会高高在上瞧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