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茉斜着眼睛冷道:“我不分。”
“不分就滚出这个家!”
“我本来就是要走的。”陈茉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搬出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杨兰皱眉,拨了一下陈茉的胳膊:“说这种任性的话有什么用。”
“我是认真的。”
“去跟那小子一起住是吧?”陈庆指着她吼道,“你有毛病啊?倒赔钱也要贴着他!”
陈茉尖叫反问:“我倒贴他什么了?!”
“你们以后怎么结婚?怎么买房子?不靠你去贴他怎么买?啊?别想住老子一环的房,他做梦!除非他出一半的房款!他出的起吗?”
“我就不结婚!我不要你的房子!”
“就会说这种话是吧,就会说这种话!”陈庆气得哆嗦,又要挥手,被杨兰硬拦着,但越吼越大声,面目狰狞,“就会用这种话威胁老子,仗着我们只有你一个是吧!我告诉你,你不结婚,老子的房子你想都别想!”
“我不要你的……”陈茉的声调和身体都颤抖起来,她的眼眶滚烫,“我不要你的,我自己买。”
“你买郊区去吧!买一个厕所那么大的!老子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倒贴男的捡垃圾吗?!”陈庆吼道,“贱!”
陈茉的眼泪被震落下来,她不想哭,可是难以忍受,陈庆还在说:“小白脸灌的迷魂汤,你凭什么五迷三道的,陈茉,你长得差吗?你配他足够,家庭条件还比他好一万倍!多少男的追过你,你谈过多少个,你还没谈够?还不收心?”
“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了?”
“你喜欢他?”陈庆尖刻地说道,“你喜欢的人多了,没几个月就能换一个,非要死磕这个气我们是吧?”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我们越不同意你越来劲,小吴怎么不行!人家明说了看上你了,那个律师不也挺好的,你继续接触啊?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贱!是不是贱!”
“我为什么贱?”陈茉用力抹掉眼泪,恶狠狠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我什么条件?我脑子有病,脾气也差,因为我爸有病,这就是我的家庭条件!我爸是个疯子!”
“滚!”陈庆一挥手甩开杨兰,把门大力拉开,把陈茉的包扔了出去,“现在就滚!出去!自生自灭!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陈茉冲出去捡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杨兰在身后慌忙喊道:“茉茉!”
“喊她干什么!”陈庆把杨兰一把拽回来,“不出去吃点亏以为全天下都跟我们似的惯着她!”
冬日的冷风迎面刺在脸上,掌痕疼得要命,眼泪像盐水一样滚在伤口上,陈茉毫无顾忌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大哭起来,她不知道去哪,打了车下意识说了地址,然后发现自己站在周遇的公寓楼下。
她打电话给他。
“周遇。”陈茉一开口,周遇就慌了,急忙问,“茉茉,你在哪?”
陈茉带着哭腔又喊一声:“周遇。”
“你在哪。”
“楼下,你家楼下。”
“别动,哪也别去,我马上来。”
陈茉在冷风里哭得发抖,周遇猛按电梯跑了下来,用外套裹着她,直接拦腰抱起来就进了单元门,陈茉很少这样哭,就算跟他吵架就算工作上再不顺也很少,一般来说只有一种情况。
周遇在心里叹口气,不敢真的叹出声,低声摸了摸陈茉的头顶:“和你爸吵架了?”
陈茉紧紧搂着他,把脸埋进颈窝,只是哭,然后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周遇……”
“我在。”
她每次喊一声,他都回应一声,直到回到屋子,直到陈茉喝完大半杯热牛奶,擦干净脸,然后慢慢地平静下来,周遇看到她脸上半边骇人的掌印,垂下眼睛又叹了口气。
“我自己处理。”陈茉的嗓子几乎哑掉了,但是她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让我自己处理,这是我的事情。”
“我知道。”周遇蹲下来,蹲到比陈茉的视线更低,仰起脸低声安抚她,跟着她重复,“你自己处理,茉茉,你会处理好的。”
陈庆的电话打来了,陈茉并不避讳地接了起来,陈庆在电话那头说:“行了,回来,给你道歉,你也给我好好认个错,哪有人跟父母这样吵架的?说你亲爹有病,反了天了!”
“我不会回来了。”陈茉抖着声音说,“我受不了了,我要搬出来住。”
“搬出去可以,不准跟那个男的一起住。”
陈茉倔强地说:“你没权利干涉,我自己会选地方。”
“你真有骨气。”陈庆的火气又上来了,刻薄难听,“我说你说错了?倒贴,现在自己带着铺盖白给人睡去了!”
“随你怎么说。”
杨兰把电话抢了过来:“别听你爸瞎说,茉茉,回来,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
“我不是赌气,我本来也想好了,不脱离脐带,我怎么独立?不独立就没有自由,那我宁愿吃不好住不好。”
“你爸话难听,但道理是对的!”
“他说我倒贴说我贱说我白给人睡都是对的,是吧?”
“没说是对的,我是说道理是对的。”
陈茉深吸一口气:“道理是对的,动机是对的,所以怎么难听怎么伤害我都可以,妈,我不接受,我不管你们懂不懂,我不接受。”
“你不接受就算了!”杨兰也生气了,主动挂了电话,陈茉和周遇一起听着电话的忙音嘟嘟直响。
“哭是软弱的,没有用的行为。”陈茉突然开始说话,情绪激昂,但是不知道在对谁说话,她没有看着周遇,眼神空茫,但是语无伦次,而且越来越快。
“我的家庭我的父母伤害我,所以我要和他们切割,舍不得是一种懦弱的想法,不能这样,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