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怎么和你说?”陈茉说,“你问我为什么想分手……我怎么和你解释为什么?你很好,是我出问题了,我的问题,再说……要是我突然和你说,我好想死,你也理解不了吧?”
“我知道了。”周遇直起身体说,“那我同意。”
他声音不对,陈茉抬头看他一眼,周遇的眼圈全红,咬着牙向陈茉伸出手:“先进去吧,明天再走,或者周末再走。”
一滴小小的水液滴在他的手背上。
“你别难过啊!你别哭。”陈茉跳起来抱着周遇,声音发颤,“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别难过,怪我就行,是我的问题!你继续对我生气吧,别这个表情……”
她着急起来,不知道怎么哄:“你不想分手我们就不分,不分了,对不起,周遇……”
“我们可以不在一起,但是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别想不开,好好活着。”周遇哑着嗓子说,“你没有问题,不是你的问题,陈茉……都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
“只要你……好好活着。”
陈茉紧紧抱住他。
又一小颗眼泪流进陈茉的脖子,落进她心里,她心里疼得发涨,轻轻揉捏着周遇的黑发发尾。
她重新下了新的决心。
“明天陪我去医院吧。”过了很久很久,陈茉说。
“也许我真的是生病了。”
周遇点点头。
“好。”
“如果我是生病了,那说不定能够治好,我努力……我一定努力,好不好……我会好起来的,我想好起来。”
周遇眼眶酸涩,摸了摸陈茉的头发。
“我相信你。”
第76章想要得到必须付出
陈茉和周遇两个人都请了假,去的是一家综合三甲的神经心理科,陈茉配合医生检查和问询,还做了量表,出来的结果是轻度抑郁倾向,没有躯体症状,也不用用药。
医生说是正常的,现代人生活压力大,许多人都会出现类似状态。
周遇松了口气,认为这是个好消息,但是陈茉竟然觉得失望。
原来我没有得病,陈茉心想,我连病都得不上。
那怎么办呢?
难道就让她一直想死,然后想开一点,然后就好了吗?
陈茉昨晚刚刚被激起的一点心气和斗志,又茫然地消散了。
医生建议陈茉做至少一个周期的心理咨询,陈茉看着价格有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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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随着现代社会的认知发展,虽然普遍都能认同抑郁症是一种“疾病”,但是潜意识里还是很难和“真正的”疾病等同,其发病原理也很复杂,有生理性的有心理性的,情况各异,学界和民间都没有统一定论,大家各自一套说辞,关于应对和治疗方法,也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想法。
如果得了肺炎,那是一种可被治愈的“疾病”,当然要投入精力和金钱住院治好,又或者说如果测量结果是重度,开了药,陈茉才会有一种自己“得了病”的实际感觉。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让人很纠结,又说是正常的没有得病,又说建议咨询,陈茉脑子里开始反复出现赵本山老师的经典小品台词。
——用谈话的方式进行治疗,叫做“话”疗。
高三的时候陈茉的状况同样很差,有过激发言,甚至半夜爬上天台,因此被父母带去做过咨询,但当时的那位咨询师没有给陈茉留下什么印象,也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良性影响,还被杨兰吐槽说,聊聊天也要收这么多钱?
医生看出了陈茉的犹豫,拿过来一张传单:“要不要你看下这个项目?费用只需要三分之一。”
陈茉拿过来一看,是一个心理学项目,印着某个高校的LOGO,估计是哪个课题小组在做的科研课题,只要能够同意将自己的访聊记录以匿名的方式公开就可以报名参与。
医生说:“我觉得你还挺适合,表达能力蛮强。”
陈茉笑了一下:“哦,可能因为我是做宣传的。”
“那你了解一下,好吧?做这个的是我师妹,非常专业,她亲自参与,不会让没执业证的学生谈的。”医生点了点传单,“有需要就直接打电话。”
“好,谢谢医生。”
坐在周遇车上望着窗外吹了十几分钟的风,陈茉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试试吧。
咨询师发来的地点位于某高校的分校区,非常偏僻,离市区边缘还有半小时车程,陈茉精力不济,晃晃悠悠地睡着,等她醒来时,发现周遇把车停在了一片鸟语花香的湖边。
垂柳弯在水面与自己的影子对视着,有一种照影自怜的隐喻感,陈茉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四栋教学楼环抱着这片小湖,间或有学生骑着自行车路过,除此之外十分安静,看来并不是主要教学区。
“怎么不把我叫醒?”
“看你太累了。”周遇说,“能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陈茉看了看时间,一下子弹了起来。
“我靠迟到了!”
陈茉飞奔下车,无头苍蝇地找了半天才找对办公室,喘匀了气敲门,听见里面响起一个很温和很好听的声音:“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