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县来信:“县令染疫,不治身亡。”
秋词听到这个消息也伏在地上哭,梨花带雨的凑近牧谨桐,悲悲戚戚叫:“小姐……”
驿童准备了抹布水桶候在门外,轻声道:“县令新丧,小姐节哀啊,还是快些回县里安置后事吧。”
赶人来了,牧谨桐如今这样子饭食不进,还怎么能赶路,秋词悲愤推开他:“你这杀千刀的!小姐都这样了,你们要不要良心!”
驿童也为难:“我们只是做事的,您这话也不是同我说啊。”
谁知瘫了几天的牧谨桐撑着身子站起来,冲秋词道:“收拾东西,回县里。”
“小姐……”秋词担忧的看着他。
牧谨桐坚定道:“收拾东西,回县里。”
已经三天了,人死万事空,后不后事的不重要,但此时县里瘟疫还没治,还有百姓在疫中挣扎,她不能在京城里享清闲。
牧谨桐走去厨房,随意扒拉了几口已经凉掉的粥,这场硬仗,要留些力气去打。
牧谨桐让人来搬东西,东西刚搬走,驿童就拿了东西进来收拾洗刷,很快,那间屋子就焕然一新,又能接待新的住客。
牧谨桐和秋词在马车里一路晃回去,甚至没有带足够的食物。
一队人马很快跟上他们:“牧姑娘。”
牧谨桐一回头:“唐公子?”
唐夏带人驱着一队马车,马车里有药有粮,也有些银子,他抱拳说:“牧姑娘,此去一路平安,顺遂。”
牧谨桐俯身谢过,马车继续前行,周转五天,牧谨桐回到了县里,牧修固的尸身早已装整入棺,停在牧府,用冰块镇着,等牧谨桐回来安葬。
牧谨桐哭了三天,此时此刻满脸冰冷流露不出半丝感情,从染病到去世,就那么快,快到都来不及去京城通知他一声,快到他都回不来见他最后一面。
乡长简单同牧谨桐说了一些习俗,牧谨桐已身披麻头戴孝,恭恭敬敬在牧修固棺前磕上三个响头。
一切准备就绪,牧谨桐捧着牧修固的排位,一步一挪的走向城外荒山。
山高云暗,细密的雨像是在替谁哭泣,牧谨桐麻木的走着,一步又一步,像是个工整的机器。
身后唢呐满天,所有人都说,牧修固是个好县令,皇帝也说,牧修固是众父母官的表率,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
牧谨桐听不清这些,只知道自己以后没有爹爹了,那个总是宠爱自己照顾自己迁就自己的父亲,没有了。
直到牧修固的遗体下了葬,牧谨桐脸上也没有半分情绪,异常平静的同来帮忙的人说谢谢,抱着牧修固的排位,慢慢放进牧家祠堂。
秋词给他端来食物他就吃点,给他倒水他就喝一口,天黑了,就上床睡觉。
一整天,牧谨桐过得浑浑噩噩,直到第二天天亮。
鸡鸣声落,牧谨桐利落翻身起来,立刻收拾洗漱,去往疫区。
秋词拦不住,只好带了几块干净的布,给牧谨桐口鼻遮住,跟着进疫区。
里面烟尘四起,各处烧艾熬药,咳嗽呻吟不断,牧谨桐找了其中几人把脉,回身开了些助眠药给他们喝。
保存体力,母亲说过,人体自己有一部分抵御病症的能力。
跟常在疫区的大夫商议一番,确认此病属热,属火,传染性强,会引发人高热,呼吸困难,身体起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