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袭靛蓝色谰衫,质地并不华贵,腰坠玉佩,足履云靴。但人生得獐头鼠目,膀大腰圆,声若洪钟,看起来十分不好相与。
见寅月走进去,他立马贼眉鼠眼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李时胤立马叫住他,客气道:“张掌柜,这是客居我府上的修士,名唤寅月。”
张老三立马收回目光,点点头道:“在下略有耳闻。听齐掌柜说,这位寅月姑娘虽然生得花容月貌,但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好,比那须眉男子也毫不逊色。既是如此,那我便直接同二位说明此番来意了。”
寅月没有瞧他,只堪堪打量赵氏一眼,颔首淡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请。”李时胤点头。
“上次贱内便来过府上了,许是来意没有表达清楚,让李公子误会了。某在西市小有家业,如今所求的便是希望能得两个麟儿,子承父业,让我二人晚年有所依靠。若二位能让我得偿所愿,某一定重金相酬。”
赵氏闻言忙不迭地应道:“对,钱不是问题,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李时胤心中不快,神色为难:“不是在下推辞,而是此类事本身是命数,生男生女全凭因缘,自然不该……”
话未说完,寅月笑眯眯地打断了他:“钱不是问题?”
张老三豪气干云道:“不是问题!某有十足的诚意,不知寅娘子有何高见?”
李时胤觑了她一眼,有些不悦。
寅月视若无睹,笑着道:“事在人为,我还恰好有法子,能让张掌柜得偿所愿。”
“哦?”张老三鼠目一亮,身子前倾,连忙道,“请寅娘子明示。”
寅月手腕一转,一道华光萦绕她的手腕,手里蓦地多了两支翠色欲滴的莲蓬。
她笑得和煦:“这莲蓬正是此法。只要吃下去,便一定怀得上。若是女郎吃下去,便能生女儿;若是男子吃下去,便能喜得麟儿。但价钱么,张掌柜是生意人,定然晓得这样的稀世奇珍向来一价难求,全凭机缘……”
张老三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追问:“多少钱?”
寅月道:“一支莲蓬二百五十两,若是两支一起带走,那就是四百两。”
“金子。”
张老三闻言立马缩回了玫瑰椅上,两只泛光的眼睛陡然黯下去,似是在思量这莲蓬的真伪,计较着价格的高低。
“呃,这若是怀不上该如何是好?”
张老三心中暗暗后悔,方才确实不该露富,这婆娘真是狮子大开口,四百两金子,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了吗?
“怀不上银子全退。”寅月垂眸看了莲蓬一眼。
张老三横看寅月一眼,心中存疑:“那若是我吃了下去,怀的却是千金可如何是好?”
“那自然也全退。”寅月笑得真诚,“李府就在此处,李公子为我作保,这区区几百两,还怕我骗了您不成?”
张老三立马顺杆往上爬,目光称得上凶狠,“若是怀了千金,那你不仅要退我的钱,还得倒赔我一百两金。”
若是生了女儿,又不能传宗接代还得花钱来养,以后还得准备嫁妆嫁出去,简直是大大的赔钱货,那必须得索赔。
“没问题。”寅月十分慷慨。
张老三立马转头对赵氏低语道,心口都在滴血:“那这莲蓬买是不买?四百两,咱半壁身家了,实在是太贵了。”
赵氏低眉顺眼地道:“这位寅娘子话说得这样满,倒不像是在骗人,妾身都听老爷的。”
张老三立马来了火,忿忿道:“问你也白搭,你个赔钱货。若是你生得出儿子,咱何苦花这四百两。冤家啊,足足四百两,我这心尖尖都在疼呀!我老张家迟早败在你这生不出蛋的母鸡身上!”
赵氏攥紧了袖子,垂头惶恐道:“依妾身拙见,这钱得花。若是咱们日常俭省着,倒也省得出来。但不买这莲蓬,以后一样得到处求医问药,银子到处使,还是像流水一样散出去了。”
张老三眼珠子一转,心想十分有道理。
何况那寅月说怀不上儿子就退钱,倒不像是作伪,毕竟李府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若真的能怀上儿子,自己也不必另娶,毕竟娶妻纳妾的开销更大,府中人口一多,一张张嘴都要填,这也要买那也要添置,而且也不能保证就生出儿子。
若是不能保证生儿子,那岂不是又多了两个光吃闲饭的赔钱货?何况,若是生了女儿,这婆娘还倒赔一百两金,横看竖看都是赚。
细细一想,还是买莲蓬划算!
“你这又是做什么?”李时胤倾身对寅月道。
虽然想找善果,可他根本不想帮这市侩人,助纣为虐。
寅月道:“替你找善果呀。”
那厢张老三笑道:“寅娘子,这莲蓬我都要了,但是价格您看能不能再给我少点?”
寅月摇了摇头,十分坚决:“张掌柜,恕不议价。您若觉得两个儿子都不值四百两,那这笔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何况——”
她笑嘻嘻地卖起了关子。
“何况什么?”张老三连忙追问。
“这两个莲蓬孩儿长大了,那便是绝对的天之骄子。入朝为官便能封妻荫子,入世从商就能富甲一方。此事我也不是诓您,绝对保真。”
这话飘进张老三和赵氏的耳朵中,二人竟浑身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从背后绕过来,按着他们的脑袋立刻买下莲蓬,充满蛊惑力。
张老三眸中立刻露出贪婪精光,立马拍案决定:“好,买了!”
赵氏也喜盈于色,连忙道:“那事不宜迟,咱们就将此事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