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买一张大一点的,棒球那么大的。”
从“小床”,变成了“棒球场那么大的床”,可露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足球场那么大的床呢?”
“嗯,你应该长不到那么大。”
咚——
难道我,永远只能睡“棒球场那么大的床”吗?
“等你长到那么大的时候,我就给你买一张,足球场那么大的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温周林说着,将可露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他靠在椅背上,再次戴上眼罩,闭目养神。
黑暗中,他想起,之前跟光明孤儿院院长的通话内容。
“本来,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告诉您的……”
温周林皱起眉头,他睁开眼睛,想要摆脱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您,是因为……有些人,会因为孩子被退养过,就认为孩子有问题,其实,孩子根本没有错,他们能有什么错?他们都是被大人,随意地带走,又随意地抛弃……都是大人们的错……”
“可露,她被上一个家庭收养了三个月。”
“那个养母,来孤儿院接可露的时候,说会好好爱她,语气温柔得,简直能滴出蜜来,可露也一直叫她‘妈妈’,非常依赖她……当时,我还以为,他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结果,三个月后,她又被送回来了。”
那对中年夫妇,带着可露,回到孤儿院,他们一边哭,一边说,看到可露这样,他们心里也很难受,也很抱歉。
他们装出一副善良的样子,说他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担心可露无法适应,所以,才把她送回来,他们希望,可露能够找到一个,更爱她的家庭。
“我问可露,生了什么事,她说,有一天,她的妈妈,突然让叫她‘阿姨’,说她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院长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我听着呢,您继续说。”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应该没有恶意,只是……他们要把他送回来了,所以,才会那样说吧,毕竟,他们盼了那么久,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很宝贝他。”
温周林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他们真的,有必要,那样对可露吗?”
可露之所以会担心,自己会被送回孤儿院,就是因为,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知道,这样说,很冒昧,但是,就算格鲁,暂时还无法接受您,也请您给他一点时间,她真的是一个,很聪明,很懂事的孩子,而且,她还觉醒了……只要您给她一点时间——”
“我知道了,院长。”
“我会努力的,您不用担心。”
人类,有时候,真的很残忍。
温周林有时候,甚至觉得,人类的恶意,比“塔”带来的灾难,还要可怕。
他原本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思绪,一片混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那是可露身上的味道,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他轻轻地拍着可露的后背,仿佛在哼唱着摇篮曲,温柔地说道:
“等你长大了,你的房间,也会跟着一起长大。”
我会一点一点地,将你的房间,填满你喜欢的的东西,让你感觉到,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可露闭上眼睛,安心地睡着了。
她的梦里,出现了一张小小的床,那张床,像云朵一样柔软,它慢慢地变大,变成了棒球场那么大,最后,变成了足球场那么大。